43、应少安(2/2)

应少安不置可否。

应少安又去了沈牧亭的房间,沈牧亭依旧保持着初始被扶进去的姿势未变,他不由轻轻勾起唇角,“沈公子,不必再装了。”

沈牧亭懒懒抬眸看了他一眼,姿态未变。

应少安觉得沈牧亭这人真的是有趣得紧,不过他不在意,只需最后一步,沈牧亭要怎么装他都无所谓。

应少安坐在他对面,兀自斟茶,递了一杯给沈牧亭,沈牧亭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没接。

“应公子,你此行究竟是为何呢?”身为孖离北国的人,又为何会堂二皇子的带着孖离北国的二皇子与荙楚汇合?

“那沈公子作为宣国战王妃,又为何跟在下虚与委蛇?”

沈牧亭并不在乎他称自己为王妃,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应少安离开的这段时间,沈牧亭终于想起了进来时看到的那个人,还有铃声,那不就是他在盛宣国宴上见过的那个人么?

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荙楚的人,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进了皇宫内院。

应少安啊,可真是有着通天的手段啊。

“应公子几岁了?”沈牧亭挺好奇应少安的年龄的,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

“不记得了。”应少安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才回道。

“那公子可要猜猜我多少岁?”沈牧亭微笑着,那双狐狸眼中波澜不惊,甚至带着几分睦和之态。

可应少安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假象罢了。

“公子几岁?”应少安顺势问道。

沈牧亭却道:“你养东西多少年,我便多少岁。”

应少安抬眸看他,不动声色,他听出了沈牧亭的试探,也察觉到沈牧亭话中的深意。

他从小便养,沈牧亭明显比他小,怎么可能跟他并论。

“沈公子,一切结束后,你若还能活着,我便送你回家。”

沈牧亭没有说话,现在而言,杀了应少安无疑是最好的,沈牧亭有把握他能活着出去。

可是他不确定应少安还有没有后招,他必须得有完全的准备才好下手。

死一个应少安沈牧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就想将跟应少安相关的所有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

月烛溟顺着伏琴他们留下的记号一直往前,却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孖离北国,而是绕去了兖常州的方向。

兖常州现今失守,应少安为什么要去兖常州,难道他跟荙楚也有关联?

半途月烛溟收到各方消息,萧骁已经抵达兖常州百里之外驻兵,战况一触即发。

等月烛溟跟萧骁汇合的时候,晏十风居然已经到了。

“情况如何,报来。”

萧骁便将目前的情况全都说给了月烛溟听。

月烛溟听完却沉默了,他抿着唇,沉声道:“阿亭在兖常州。”

萧骁跟晏十风同时抬眸看他,月烛溟放在案上的手缓缓攥紧,重复了一遍:“阿亭在兖常州。”

“王爷……”

晏十风那张脸上先是错愕,随即拧紧了眉,他很难想象沈牧亭那样的人会沦为阶下囚,他们不过离开一个月,沈牧亭又怎么会被抓。

月烛溟深吸了一口气,“应少安也在兖常州。”

两人一听就明白了。

“公子应该有部署才对。”晏十风不信沈牧亭是被迫抓的,那人清冷而又孤绝,虽总是言笑晏晏,可是他的眼睛里,除了在面对月烛溟时,根本毫无生气,好似所有的一起他都不在乎。

他不知道沈牧亭能为月烛溟做到何种地步,但是,晏十风相信,沈牧亭绝对有其他想法,而这个想法,王爷能猜得到。

林绯钰曾在私下跟晏十风说过,沈牧亭这人深不可测,表面淡然,实则把什么都看得非常清楚明白。林绯钰曾自诩清明人,可等他入局之后,便再也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这世道。

“是啊!”他有部署,他在用自己的安全换他的部署时间,沈牧亭要永绝后患,他又怎么能拖他后腿,成为他的变数?

“召集各将士,我们要重新部署。”

夜已深,兖常州百里之外的军帐灯火通明,月烛溟越是焦急,部署便越是清晰明了。

却不想翌日,应少安便要带沈牧亭离开。

他不知道给沈牧亭喂了什么药,沈牧亭第一次感觉浑身乏力,只是很快那药效便散了去,他被蒙上了眼睛,推上了马车,反绑着双手。

“应少安,你不能这么做。”

马车外,沈牧亭听见了江瑾的声音,却没有人回应他。

黑暗中,沈牧亭动了动手指,没有打草惊蛇。

他们在马车上行了数日,沈牧亭能闻见外面不同于城池的清香,那是属于大地的味道。

紧接着便是道道浓郁的异香。

“应少安,你会后悔的。”江瑾的声音带着几分彻骨的痛意。

还是没有人说话,外面只闻踏踏马蹄之声。

暗中随行的伏琴跟仇轩对视一眼,“怎么办?”

马上就要进入荙楚国境了,王爷要怎么冲过来,短时间内就算他们收了兖常州,也无法穿越国界。

“伏琴,你回去通知王爷,要快。”仇轩第一次对伏琴疾言厉色,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此行——生死难测。

“可是……”

“别可是,除非你想看着公子死。”

伏琴怎么可能看着沈牧亭死,可是他离开了,仇轩怎么办?

“我会留下萤火,这东西你比王爷更熟,快去快回。”仇轩不由分说地抢了他的萤火,还踹了他一脚,“快。”

伏琴掉下了树,翻身站稳,看着已经消失的仇轩,咬紧了后槽牙,转身朝着来路飞速狂奔。

仇轩,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伏琴跑得很快,路上捉了匹野马,利用野马飞速狂奔,全部抄近道,跨越了山川河流,历经一天一夜,终于抵达驻扎军营。

“王爷,王爷,王爷……”

伏琴下马的时候,那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

他飞奔进主帐,此时的月烛溟整装待发,正准备朝兖常州进攻。

“伏琴?”月烛溟有些诧异。

“不好了王爷,应少安带着公子入了荙楚国境。”连日来,伏琴马不停蹄,满身风尘,实在算不得好模样,可是,没有时间让他浪费,更没有时间让他休息。

周围听闻此言的副将齐齐震惊地看着伏琴,伏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重复道:“应少安,带着公子入了荙楚国境。仇轩会沿路给我们留下萤火。”

没有人怀疑伏琴话中的真实性,皆因伏琴是月烛溟其一一个最信任之人。

“众将士听令。”月烛溟的声音沉得厉害,晏十风等人全部跪了下去。

“本王要去救阿亭……”

“王爷……”萧骁抬眸看向月烛溟,很不赞同他放下要事,竟然只是去救一个沈牧亭。

萧骁一开口,其他人都附和。

晏十风没有说话,而是抱拳道:“末将领命。”声音铿锵。

“晏大人……”其余人,包括萧骁,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晏十风。

别人不知道,晏十风还不明白月烛溟跟沈牧亭么?沈牧亭没了月烛溟能不能活不知道,可是月烛溟没了沈牧亭,那是生不如死。

月烛溟可以不要功名利禄,却唯独不能不要沈牧亭,他能把沈牧亭捧在心尖上疼着、护着、爱着,更何况……

晏十风在月烛溟的目光下站起身,“难道各位将军,离了王爷,就一无是处不成?我们是盛宣的将士,守卫的是盛宣国土,难道没了王爷,你们这些将军头衔都只是摆设?盛宣现在的军粮,养得都是一群饭桶不成?”

向来温润的晏十风首次面上出现了铁血。

他们是盛宣的将士,月烛溟不可能每一场丈都跟他们一起打,难道没了月烛溟,他们就无法护卫自己的国土吗?

一句话,让萧骁等人面红耳赤,月烛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他们心服口服的战神将领,如果每一场仗都必须要月烛溟在场,那他们这些将领是干什么吃的?

盛宣不需要饭桶。

月烛溟觉得,晏十风看着文弱温柔,可是把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不得不说,沈牧亭的眼光比他毒辣老练得多。

在众将士复杂地目光中,月烛溟翻身上马,带了不过五十人,朝着伏琴来时路策马而行。

与此同时,丰敏学、林绯钰等镇守的诸多地方都传来不大不小的骚扰,林绯钰浑身浴血,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他凑一双。

林绯钰的长/枪染血,他骑在马上,高举长/枪,枪上血滴落在他身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犯我盛宣国土者,杀无赦。”

军营中,这句话吼声震天。

他们都是盛宣的兵,护卫国土,犯者必诛,这是他们身为将士的荣耀。

他们愿作盛宣的那把长刀。

荙楚国境,圣地。

应少安撩开车帘,看着面前竖立两排的雕像,它们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一排伫立二十五个雕像,这些都是他应家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