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应少安(1/2)

就算是那个节骨眼上,沈牧亭也还有闲心骂他是狗,足见游刃有余,可月烛溟还是忍不住担忧。

他看向静谧,“大师,对不住。”月烛溟抿紧了唇,“我得去追阿亭。”

静谧理解月烛溟,没有说话,月烛溟骑着马,策马从东城门出了归燕城。

路上都是杂乱的痕迹,东城门的方向面对的极北边疆之地,月烛溟若是没有猜错,应少安很可能会带着沈牧亭回孖离北国。

而另一边。

仇轩跟伏琴收到沈牧亭的暗示,他们佯做追捕,却并没有尽全力。

沈牧亭有自己的筹谋,分别前,伏琴清楚地听到沈牧亭说:“我还没去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伏琴不懂沈牧亭此番作为究竟是为什么,王爷说了让他们去宣临城跟他汇合,他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王爷肯定会急疯了的。

“仇轩,我觉得,这次回去,王爷会扒我俩一层皮。”伏琴模样懒散,把兵都派了出去,他们自己却一直追着沈牧亭留下的记号走。

这也是沈牧亭的意思。

仇轩没有说话,他们公子明显成竹在胸,顺水推舟。

与其他们大海捞针的搜寻应少安跟孖离北国二皇子两人,倒不如等两人送上门来一举歼灭。

当时他们确实有能力灭了二人,只是沈牧亭说:要永绝后患。

应少安诡计多端,更有那么多诡异的虫子,让他回了孖离北国简直后患无穷,于是两人便都默认了这种做法。

“希望王爷能看懂公子留下的信息。”

对此,仇轩沉默了一下,怕就怕他们王爷会关心则乱。

马车里,沈牧亭被点了穴,应少安跟可尔察扮作商人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原本沈牧亭以为应少安会带着他回孖离北国,却没想到,他们半途竟然改道往兖常州的方向而行。

沈牧亭装被点了穴装得特别像,初始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被点哑穴,沈牧亭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应少安在他脖颈间轻轻一点,态度温润有礼,“三公子,得罪了,实在是怕你不听话,这才点了你的穴,还望海涵。”

沈牧亭被他戳过的脖颈上乌青了一个点,闻言他轻轻抬眸,“江瑾呢?”跟他一同被抓来的,还有江瑾。

“他很好。”应少安客气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沈牧亭垂头喝下。

旁边的可尔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牧亭,这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分毫不见紧张之色,脸上反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他的视线在沈牧亭跟应少安身上来回转,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月凛天死了么?”沈牧亭轻声道,像是很关系月凛天的模样。

“没有。”应少安在他旁边坐下,“不过也快了。”

马车里顿时静了下来。

应少安跟沈牧亭都不是喜欢率先暴露自己的性子,但显然,沈牧亭比应少安更能沉得住气。

应少安率先问:“为何你会跟江瑾在一起?”

“哦?阁下识得他。”据江瑾所言,他被抓为祭品时,应少安应当不是孖离北国的祭司才是。

“自然识得。”应少安偏头看向窗外,“祭台上有江瑾的雕像。”虽然已过十几载,到底还是能看出幼时模样。

只是身为祭品,鲜少又能活着走下祭台的,江瑾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来到盛宣的?

可尔察不关心祭品的事,但是显然,面前这个沈牧亭让他第一次对祭品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应少安说:“这个人的身体天生与常人不同。”

应少安养出来的怪东西好像特别喜欢沈牧亭,每次在沈牧亭靠近,那些原本沉睡的东西便会有苏醒之势。

沈牧亭点了下头,没有回答,江瑾曾说,他就算死也要死在生他养他的国土上,而今么……

沈牧亭眼睫轻垂,敛去其内锋芒,嘴角挑起的弧度清浅淡然得很。

半个月后,他们到了兖常州。

此时的兖常州早已没了沈牧亭听闻时的模样,到处都是战火,每天都会死人。

沈牧亭进城那天,听见了一道铃声。

那铃声清脆,让他下意识地转了下眼球,朝声音传来之处看去,车帘被风吹动,一道让沈牧亭略微眼熟的人影落入视线。

他微眯了一下眼睫。

原来,所有人都当盛宣是一块肥肉吗?人人都想啃一口。

进了兖常州,应少安跟可尔察被奉为上宾迎进了原来的知州府。

一道人影迎了出来,那穿着与盛宣国人差不多的服饰,但料子的花纹异域风情很重,明显不是盛宣的料子。

沈牧亭被关进了一间房,僵了半个月的身子终于能动弹了。

江瑾却不知道被他们关在了哪里。

沈牧亭一直保持着被扶进来坐着的模样,头上插着月烛溟灯会那日送他的簪子。

他相信,月烛溟能看得懂他留下的消息。

思及此,他嘴角缓缓勾了起来,道:“阿溟,我为你引出所有,这辈子,你是真的还不清了。”

只身入虎穴,临万马千军,他微微偏头看着窗外,兖常州天气并不是很热,微风从窗外拂进,带着丝丝暖意。

而知州府外。

伏琴跟仇轩相视一眼,“怎么办?”伏琴沉了眉眼,兖常州的知州府戒备森严得很,府外围了一圈兵马。

来时的路上,两人便已听闻兖常州失守的消息,而今进得其内,所见之感更为震惊。

晏十风全家迁至兖常州,现在还好么?

“先别多想,公子这样做,自有他的打算。”他们不能打草惊蛇,倘若坏了公子计划该怎么办?

伏琴抿紧了唇,拳头缓缓攥紧,也知道仇轩说的对,可他身为将士,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兖常州失守么?

像是察觉到了伏琴的思绪,仇轩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给了他一个别冲动的眼神。

伏琴调整好呼吸,偏头看着知州府的大门,直到一队巡逻的人过来,两人才隐匿了身形。

知州府内。

可尔察几乎快要捏碎了桌角,他看着面前表情淡漠的应少安,那双深邃若鹰隼的眸散发出浓烈被欺骗后的暴戾来。

“殿下别动怒。”应少安给他斟了杯茶,端起茶杯恭敬地递在他手里。

可尔察接过,可在下一瞬他就捏碎了茶杯,看着对面端茶淡然自饮的应少安,“这就是你说的计谋?当真是好计谋。”

潜伏在他孖离国,还当上了祭司,他应少安骗过了孖离国,又骗过了盛宣帝王,到头来他们都在为荙楚做嫁衣。

好,当真是好得很。

可尔察现在当真是要碎了一口铁牙和血吞。

他应少安怎么那么能装?

“殿下谬赞。”应少安缓缓放下茶盏,微笑着掀起眼皮看向可尔察,“出发前在下便说过,殿下若是执意要亲自带兵前往盛宣,很可能有去无回,是殿下自己坚持。”

可尔察当然知道,可他以为应少安是为他的安全考虑才出此言,根本没想到他是这层意思。

应少安怎么成为孖离国祭司的可尔察并不知道,只知道,他阿爹非常信任应少安,还有圣地,除了他阿爹,根本没人能靠近得了。

可尔察看着对面的应少安,“你潜伏在我孖离国,就是为了让我们给荙楚做嫁衣么?”

应少安只是微笑,未置可否。

应少安心里有仇,那仇是由蜿蜒血河所铸,已经延续几百年。

到应少安这一代时,他已经不再甘愿为人祭。

这天下的帝王路究竟用了多少鲜血来铺就?又有多少帝王不曾踏过他应家人的尸首?

没有!

应少安是他们一族人中的最后一个人,全都不得好死,既然注定要死,又为什么要去成全别人?

他应少安,能屈于人下,自然豁得出去,也能收得回来。

“殿下还是好好作客吧!”应少安态度淡然,其实他的念想很简单而已,收回族人尸骨,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奈何三国分裂了太久,想要收回他应家人的尸骨太难了。

应家人的宿命太过悲凉,他也只是想要结束这种宿命而已。

迄今为止,应少安手中沾染的鲜血比几百年应家人加起来的血都多,他不甘于如此非人的宿命,什么宿命都是笑话,他要跳过这宿命,偏要逆天而行。

喝完茶,应少安起身施然行礼,转身便出了这间客房。

“应少安!”可尔察怒吼,应少安却脚也不停,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可尔察握紧了拳头,他跟应少安进入知州府之前便被喂了药,现今一个三脚猫都能把他撂倒,他彻底成了笼中鸟,阶下囚。

应少安去了正厅,正厅中坐着一个面容清绝的男人,看到应少安进来,轻声道:“我们的协议可还作数。”

“自然是算的。”应少安态度依旧,三国不论皇子还是皇上,只有面前这位荙楚五皇子最得应少安青睐,他沉着、冷静、能屈能伸,没有身为皇族目空万物的傲气,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协助自己找回族人尸骨。

“你准备拿沈牧亭如何?”楚陵看向应少安,他给应少安的人基本已经死绝,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步。

“这里是一切恶端的始点。”他想在这里终结这一切,终结他们应家这种被诅咒了一样的宿命。

三国玺印,除了荙楚的,应少安已经全部获得。

楚陵的脚踝挂着金色锁铃,那是象征着罪恶的铃铛,每走一步都好似在告诉世人:我是罪人,我罪无可赦。

尽管如此,楚陵也始终波澜不惊,他从不认为自己是罪人,相反,他将会成为罪恶的终结者。

“少安,我就说我们是一路人。”楚陵长相妖媚,更是抚得一手好琴。

那琴声翩然而起,又铮铮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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