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第 100 章(2/4)

“我也有许多事没先同你打过招呼啊!这有什么的....”左玉右敛了敛眉,吐了口瓜子壳。

“嗯?”傅简轻喃一声,目光似乎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左玉右到没料到随口的一句话,不曾想竟引起傅简的注意。

他目光闪了闪,不甚在意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我叫王瑜抓紧调查姑母当年落脚的院子和当时照顾她的那名唤任妙竹的丫鬟,毕竟事关左家传家宝的事儿,不容有失。”

“哎,你最近身子又不大爽利,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多思忧虑,平白亏损了身子。”他将剥好的瓜子仁递给傅简,一副讨好的模样。

可傅简似乎并不怎么领情,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半垂下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沉重。

左玉右此刻心里正纠缠着前天夜里同牛乐山聊过后,寻思着要如何找个稳妥的机会去打消这段时日两人无端生出的嫌隙,于是才将自己暗中置办的一件事情拿出当做投诚的礼物。

只可惜效果甚微,傅简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和触动。

后来再经历了许多事情后,再细细回想,倘若当时早暗中留意他的举措,已知晓他所瞒之事,以他的智谋,自当懂得取舍。

断干不出自动送上人头凑数的蠢事!还因此走到了日后离心离德煮豆燃萁的结局。

傅简听后陷入诡异的深思,随后突然暗自嗤笑了起来。

他是在暗嘲自己,他不知道左玉右刚刚说的话里到底存有对他几分真心,或许说,其实他在左玉右这一刻选择继续隐瞒不说后,也变得不甚在意了。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些凑在跟前的人虽为他所用,但非他所有的。

双方结盟,关乎目标是否一致的,步伐是否一致。

既然从一开始就捋清楚各自求的是什么,结果又能令双方满意,是不是真的同一条心,他应无所谓的。

可即便有这条共知,也并不代表着他能忍受左玉右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度和逐渐偏离他们所承之志的行为。

想当初他们虽少不经事,两个乳臭未乾的小儿凭借着母亲的手书相认后,小小身躯除了装满仇恨外,可也存有一份为黎民百姓谋福祉的决心和热忱。

还是舅舅告诉他的,自古千古帝王路,无一为家国!

男儿应志在四方,不要被心中那点恨禁锢!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只要走出去,踏出那一步,外面的世界便是皓月清凉,人间曙光。

是自己执念太深,一定要借易震弘的手亲手倾覆易家,为他可怜的母亲报仇,他从来没有想过将那些积累的财富执掌于手,待事情达成之后,他会全归之于民。

在国家大义面前,这些快意恩仇只是小打小闹,民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我辈自当舍身报国,以其为重!

左玉右理解他,并以其志为共同之目标,他唯有所求的也仅仅是想要从易家手里夺回属于他左家的传家之宝。

两人一拍即合,为各自所需而联手御敌。

可如今家国四万万人齐下泪,已是天涯何处是神州的处境了,怎还可为一己之私欲而冷观尸横遍野?

而真正让他愤然的是自去年年初起,河南一带的农村灾荒严重,加上河南都督张镇芳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左玉右明知此事却隐下不说,毫无援手之举。

这同见死不救有何区别?

而那些占据一方的所谓军阀根本不会顾及那些人的死活,哀鸿遍野,饥民易子而食﹑乞丐成群被逼的只能投身绿林,到最后居然引发农民起义大□□。

暴民之多,抗争之大甚至惊动了北洋政-府军,事后还命六哥易岩风多次出征,可以白朗为首的抗官分子充分利用了灾民对政-府失望、怨恨的反抗情绪,拼死反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民众一路势如破竹,六哥为此身负重伤差点命丧他手。

更糟糕的是因为多次出师不利,袁世凯已对他开始丧失信心,不再倚重。

这些消息,左玉右在他面前也是只字未提。

那几日恰逢他不在顺烟观,李濉偷偷来寻他,才将此事一一细说。

他方知六哥在南京已是如履薄冰,形影相吊的处境。

否则他都还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

他唯恐里头有所误会,暗暗彻查了他们的私库和他离开顺烟观后所去之处,他的所有期望和希望倏然变成一股青烟,好梦化成一抹白雾,消散而逝。

左玉右这是欺他身居别院,对外头的动向偏于被动吗?!

情势所逼,他才将原计划改变,决心提前动手,立刻着笔一封回给了易岩风,叫他故意放风给郁六令他追踪易德平,迫使他走投无路后,不得不为了弥补米铺的亏空而卖掉手里的铺子。

然后他再从中周旋,差人吃下易德平的铺子,再作为狙击长房证据。

他不能再窝在别院这里等着六哥分神来保护他了,他终是要跨出这一步,走向外头,去接受那些充满恶意目光和横亘在脖子上血淋淋的利刃。

他原是想以最温和的方式保住易静穗一家,可造化弄人,如果非要在六哥和她之间做出抉择,那割舍于他而言,几乎无须多做考虑。

六哥于他,是父如兄的存在,他是在他荒漠里夜行中所能企及的唯一灯光。

他从未要求过一丝回报,那些军国大事,那些杂乱人心,他全是卸下了这一身的人间浊气,才会走到他的面前。

干干净净,并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饱含疼惜的同他温柔的说:简儿,别怕,万事有哥哥呢!活你自己就好了....

傅简眼睛倏然一痛,竟泛起一丝滚烫的热意。

他微垂着眼睑一声不吭的再观眼前这个一手促使推动整件事变的人,刚刚竟还替易静穗来惋惜为何错信了他?

真是可笑!

傅简想到此处,折叠着一些不屑,眉棱棱着,面上显出一缕妖媚而霸道的神情。

“时移世易,既要干成大事,虽不能急功近利但也不可不会审时度势,长房是迟早要动的,只是需要静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一击即中,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左玉右极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又听傅简道:“当年还是你同我说的,拼你想要的,争你没有的。”

傅简拾起其中一粒瓜子仁,淡漠道:“而今看来真不见得全是坏事。否则这件事一直悬着不办,谈何日后易家的覆倾之路?”

说完,他又将其轻轻放下,并没有放入嘴中,“我们立场不同,处事自然也不尽相同,但只要不于初心相悖,不违背我们结盟本意,至于你去查竹姨的下落和同不同我商量,我没什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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