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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枝弦握住她的手,百味陈杂堵在心口,她喃喃道:

“你怪我吧,别忍着。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任性,你也知道的,我做这么多,筹谋了这么多,你若气不过,就一剑杀了我吧。若上天注定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还不如死了。”

姜槐摇摇头,慢慢松开靠在她腰间的手,那些温暖的记忆终究在时光侵蚀下褪了色,她忍着筋脉传来的灼热剧痛,缓缓笑了。

“你爱我,你真得爱我吗?你们都口口声声说爱我,却用刀子一次次刺穿我的心,师姐,枝弦,合欢道主,你看到没有?我也是可怜的凡人,拗不过天意的凡人,你看到了吗?我也会痛。”

鲜血从她唇边溢出,姜槐伸出白玉般的指节轻轻抹去,她笑:“你们都不爱我,我要去找那个爱我,我也爱她的人了。从今往后,师姐……珍重。”

她没有落下屠刀屠尽北绵山,更没有怒火朝天要了枝弦性命,她就这么干脆利落又踉踉跄跄地拾起落在雪地的长剑,一步步走向更汹涌的风雪。

彻骨的寒几乎要将世间所有的温情吞没。

枝弦惊惶地爬起来,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像是更冷,“阿星,别去,阿星!”

那人没有回头。

仿佛世间已无人能教她回头。

单薄的身子,雪白的长袍,如墨的长发,她行走在风雪,背负着两辈子的心伤,饶了算计她的师姐,也彻底放弃了对前世亲情最后的幻想。

她一无所有。她能做的,就是把本来属于她的,亲手拿回来。

拿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不,不!阿星,你回来,阿星!”枝弦一头栽在雪地,后知后觉意识到双腿麻痹无力。

“你做错了事,就在雪地里清醒清醒吧。”

声音从极远处飘来,伴着这不知何时才能停歇的风雪,枝弦无助地捂着脸,向来沉稳的心性,向来霸道强硬的心肠,随着那雪花落在后颈,一点点地崩溃。

时光流转,五百年前,她也是这样在后面崩溃地大喊她的名字。

可阿星,从未因她停留。

五百年前她飞蛾扑火,为的是要问一句为什么。

五百年后的今天,她孤独地穿梭在人间风雪,为的,是要抢回属于她的女人。

枝弦无力地瘫倒在地,她仰头望着雪花簌簌落下,凄声道:“柳云瓷啊柳云瓷,我到底输给了你什么?是我做错了吗……”

大禹国国泰民安,禹州城,风雪终停。

姜槐一身单衣站在城门口,她的手里握剑,行走如飞。甚至当她从城楼穿过时,掀起一道冷风,却无人,能看清她的背影。

深宫高墙,寒冷一夜之间退去。

长极殿,景阳公主一身华服,眉眼清冷地从座位起身,经历了许多事,很多人的成长蜕变往往在一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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