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1)

翌日一早,顾宝儿便带着下人们去了珍宝斋。

珍宝斋和霓裳阁并排左右,坐落在汝阳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掌柜早早就被通知王府的贵客要来挑选饰品,见了顾宝儿一行人便殷勤地将人引到了三楼,奉上茶水后,几名伙计便将店铺中最新最好的首饰都捧了上来,让顾宝儿一一挑选。

“这套珐蓝头饰是难得的珍品,”掌柜献宝似的指着其中的一件,“姑娘知道大秦吗?”

顾宝儿点了点头。

蒲草先生的游记中曾经记载过,在很遥远的西方,有个国家叫大秦,那里的人长得和波斯人有几分相似,但更加白皙更加俊美,高鼻深目,他十分向往,但因为路途实在太过遥远,并未成行。

“这珐蓝便是从那边过来的,平常我都舍不得把它拿出来给人看。你看着这嵌在白玉上的蓝色比宝石还要浓郁,边上还掐着金丝,坠的玉蝉吊坠更是栩栩如生,”掌柜赞叹道,“这要是戴在姑娘的头上,一定艳惊四座,令人过目难忘。”

“那我来给姑娘试试。”秀珠忍不住道。

小心翼翼地将簪子和耳坠戴在了顾宝儿的发髻和耳边,众人看得不由得呆了呆。

一抹温润的玉色点缀在墨色间,坠下的玉蝉轻摆,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耳坠上则是小一号的玉蝉,都镶嵌着珐蓝,珐蓝色泽鲜艳,犹如点睛之笔,优雅神秘,衬得顾宝儿越发明艳动人。

“好美。”秀珠轻呼道。

“姑娘,我也觉得不错。”刘嬷嬷也连连点头。

顾宝儿照了照镜子也很满意,刚要让掌柜的把这套头饰包起来,有人推门而入,笑吟吟地道:“刘掌柜,你这就不地道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不给我们留着?这套珐蓝头饰我们要了。”

顾宝儿一看,居然是昨晚还在“病着”的桑若婷,跟在她后面的就是她的闺中密友秦明珏。

刘掌柜愣了一下,左看右看,为难地道:“桑姑娘,这……你们不都是汝阳王府的吗?给谁都一样吧,既然顾姑娘先看了,不如你就看看别的,我这里还有一套珍品……”

“不,我们就要这套,”桑若婷冷笑了一声,一摆手,身后的婢女把银子放在了刘掌柜面前,“而且,谁跟她一起的?我们给现银,她还要赊账,当然是要给我们才对。”

秦明珏连忙拽了拽桑若婷的衣袖,轻声劝道:“若婷,别这样,我们看看别的。”

桑若婷挑衅地看向顾宝儿:“我不喜欢别的,就喜欢她头上那一套。”

顾宝儿神情自若地取下了发簪和耳坠,放回了盘子了:“既然桑姑娘喜欢,那我当然忍痛割爱。”

桑若婷得意地笑了笑,吩咐道:“刘掌柜,给我包起来。”

“若婷,你……欸,算了,”秦明珏一脸的歉然,“宝儿,你别计较,她就是这种见风就是雨的性子,幸好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帮你一起挑挑别的吧。”

“秦姑娘说的是,”顾宝儿柔声道,“我没事的,你们俩先挑吧。”

显然,桑若婷是盯上了顾宝儿。

让她先挑她也不肯,就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可等顾宝儿选上了中意的首饰,她便硬要抢过来,这一来二去的,原本小半个时辰就能挑好的,顾宝儿足足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勉强顺利地买了一套头饰。

紧接着的霓裳阁也是如此,秦明珏一路跟在桑若婷身旁劝,可惜桑若婷非但一句也不听,反倒还呛了她一句,“怎么,她抢了我的表哥、我的娘,连我的好朋友也要被她抢走了吗?”

秦明珏只好无奈地朝着顾宝儿笑了笑,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了。

顾宝儿倒也不生气,耐心地奉陪到了最后。

走出霓裳阁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顾宝儿看着尾随她出来的桑若婷,一脸好奇地问:“桑姑娘,你今天买了这么多,这银子够花吗?不够的话还是退掉一些吧。”

桑若婷心疼了一下。

为了打压顾宝儿的气焰,她今天可是大出血了,这些银两也不能去找程双蕴和孟凭澜要回来,只能自己默默和血吞了。

“这点银两算什么?”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你别妄想我会退,然后再回来偷偷摸摸地买。”

“那好吧,”顾宝儿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我要去酒楼用个便饭,你要一起吗?”

“谁要和你一起,我可不想没胃口。”桑若婷没看到顾宝儿憋屈、难过的反应,心里有点窝火,拉着秦明珏就走。

眼看着她们俩走出拐角了,顾宝儿松了一口气。

这次出来,她早就想好了要找借口去南家酒楼瞧一瞧,桑若婷过来捣乱,正中她的下怀。这一拖,果然就到了午膳时分,去酒楼用个午膳,谁都不会怀疑。

她正要让刘嬷嬷叫马车过来,桑若婷又跑了回来,笑嘻嘻地看着她。

“桑姑娘,又怎么了?”她心头一跳。

“我看你今天还挺顺眼,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吧,”桑若婷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恶意,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前天晚上我表哥宠幸了添香,就是我娘以前替表哥准备的开脸婢女,她又温柔又听话,比你好多了。顾宝儿,你看,你费尽心机进了府也没用,指不定哪天就被赶回老家捏锄头去了。”

第27章好巧

坐在马车里,顾宝儿有些恍惚。

桑若婷这话,把早上秀珠探听到的消息串连了起来。风雍居的下人都被打了板子,连于德华也不例外,想必是昨晚出了什么特殊的变故,如果是孟凭澜意外宠幸了一个开脸婢女,那就说得通了。

她还记得,她和孟凭澜阴差阳错一夜春宵之后,孟凭澜也打了别人板子;至于这次是孟凭澜酒后乱性还是被她拒绝后的顺水推舟就不得而知了。

迁怒于人,是身居上位者惯用推卸责任的伎俩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这一天比她预想的还要早。昨晚程双蕴还在说孟凭澜喜欢她,可一旦她拒绝了孟凭澜的欢好,孟凭澜便毫不犹豫地宠幸了其他的女人。

如果这便是喜欢,那孟凭澜的喜欢也太廉价、太容易消失了。

城外策马时的温柔、耳鬓厮磨间的浓情蜜意、“我就是你家人”时的承诺……这只不过是汝阳王随性而至施舍的一点怜悯,如果她当了真,那可真是闹了大笑话。

幸好,她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并没有深陷。

摒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顾宝儿掀开帘子,看向窗外。

此刻,她无比地盼望着,在南家酒楼真的会有她的家人在等着她,正想尽办法和她取得联系,要把她从王府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