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林珙死(2/2)

庆帝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薛瑚退出去,嘱咐香椿出宫去县主府把她养的猫抱进宫来。往淑贵妃宫走的路上,她一直在思索。

庆帝已经直白告诉她,与北齐这一战一定会打。留她在宫里,既是为了保护她,也是在软禁她,不让她把这个消息传到宫外去。只是庆国与北齐数年未起战争,若要两国开战,一定要师出有名。程巨树已死,除非他的死因后面有什么更令人震惊的隐情,否则担不起开战的筹码。

最近一定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果真,又过数日,宫外传来消息,一代权臣林若甫的二子被杀。

她只觉: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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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指认林珙死于快剑,杀人者必为谢必安,幕后指使自然非二皇子莫属。

这天兄弟两个难得齐聚宫里,林若甫带着范闲进来的时候,便见太子迎上来,面容哀戚,提到林珙,不住慨叹。

李承泽蹲坐在窗边,没有参与进去,还有闲情逸致扔着橘子玩。林若甫从太子肩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脸上全无紧张。

庆帝进来时,扫了眼太子和林相,又看了眼李承泽。

他手拢在袖子里,出声呵斥:“素日没个正形!眼看要大婚的人,还是这么不成样。”

李承泽放下橘子,赶紧起身,和满屋子人一同跪下。

“起来吧。”庆帝说,亲自上前扶起林若甫,“林相心里苦,朕知道。今日叫太子和老二来,便是当面说清楚,给林相个交代。若是林珙的死当真与他们有关,朕绝不偏袒。”

说完,他扭头睨了眼太子。

“太子,你说老二杀人。今日朕把老二叫来了,你问问他。”

“陛下。”太子又跪下,恭谨道,“臣听说鉴查院陈院长验出林珙死于快剑,这京中用剑者,当属二哥身边谢必安最为出色。林珙身边高手众多,能以一人之力解决这么多人,除了谢必安外,臣也想不到京都还有旁人了。”

李承泽早已站起来,现在双手抱着肩,好整以暇看着太子,饶有兴趣问道:

“我为何要杀林珙?只因他是太子门下?”

他面容清丽,长得像淑贵妃,便是手脚骨骼都生得秀气。眼睛尤其好,眼皮深,眼珠子黑圆,像葡萄,真诚看人的时候还有些天真的优雅。

太子也起身,面对他,笑了下。

“还有一个原因,林珙从小就心仪令阳,这一点你我都知道。他一直等令阳长大,为此拒绝过林相多次说亲,在父皇给你和令阳指婚后更是一直对你流露不满,你亦对他冷待。你和林珙早已结下梁子,对彼此有怨。”

“哦?”庆帝面露意外,插话进来,“竟然还有这件事?朕倒是全然不觉,早知便该与林相商量,不该这么快下旨。”

李承泽心说他的确是知道。庆帝指婚前,太子一直在试着撮合林珙和令阳,就是为了把薛易涛拉到他阵营里去。只是皇帝的赐婚太过突然,那时薛瑚才十三,指婚圣旨下达之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面上他笑笑,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诞:“笑话!太子这是把令阳都搬出来了。殿下觉得我与林珙有情仇?太子这想法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令阳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林珙表现过丝毫情谊,又与臣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说臣记恨林珙,也未免太可笑。便是范闲写书,都不会写这种情节。再说,当日臣与谢必安一直在京内,范闲亦可作证。林珙死的那时辰,谢必安可还来不及出城。”

一旁的范闲突然被扯入话题,指了指自己,还没等他说话,太子便反驳。

“那谁又知范闲是不是与你私下勾连,串通了话!林珙的死,很可能是范闲与谢必安联手一同造就!林珙策划牛栏街刺杀,范闲和林珙有仇啊!”

范闲喊冤:“太子殿下这我不知道啊。”

李承泽飞快接话,也抬高声音:“太子要定臣子的罪,你我就含冤,忍了!”

太子亦加大声音:“二哥装什么呢!当初林珙不过送令阳一套棋子,二哥就能趁令阳不注意把它转送给婉儿。婉儿是林珙的妹妹,在她那里看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这对林珙是何其大的打击!令阳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林珙却被你羞辱惨了,这些年都不敢再见令阳一面!二哥如此小心眼,我的怀疑又怎能说没有道理?!”

李承泽面上带笑,声音一点不弱:“那是我护着令阳名声!太子竟然以幼时的事指认臣今日犯下杀人的罪行。太子殿下没有长大,但臣早已长大了!”

太子吼道:“你竟然对我这样说话!”

李承泽抱拳,弯下腰去:“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是下臣僭越了。”

范闲目瞪口呆,左看看右看看这兄弟两人,缩了缩脖子,闭嘴了。

太子胸口不住起伏,指着李承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平复心绪,上前一步,喝道:“那你倒是告诉我,若非谢必安出手,谁能有此剑术?!”

“好了!”

庆帝忍无可忍,怒喝一声。

“两个皇子,在御书房吵得不可开交,你们两个真是给朕在林相面前长脸了。”

太子和二皇子怒视对方一眼,移开了视线。李承泽抢先一步上前,开口:

“陛下,太子怀疑臣倒没什么,只是令阳身为女子,太子所言便是在毁她清誉,这对忠臣之后来说,何其不公。”

庆帝嗯了一声,扫了眼不安的太子:“你说老二便说他,指摘令阳干什么?不成格局!”

正说着,外边传来通报,鉴查院陈院长求见陛下。

庆帝看了眼两个儿子的神色,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来。

“让他进来,此事也该有个章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