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七年(1/3)

("[清]娘娘负责躺赢");

太医急匆匆的出了养心殿,

正月里的天,外头戍守的侍卫们都冻得脸上僵硬通红,而这位院判却因方才的见驾紧张的直冒汗。

他才没走两步,

苏培盛从屋内跟上来:“吴院判请留步。”

院判忙站住:“苏公公,可是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苏培盛看着吴太医的满头汗,

也不由唏嘘道:“吴院判别急,并不是皇上还有吩咐,

而是我私下有两句话嘱咐太医:如今宫中皇后娘娘凤体不安,

自然是极要紧的事儿,但您可别不把宫外当一回事——若是误了怡亲王的病情,

也是要紧呢!”

太医恨不得当场配合着这略微飘雪的天气来一段窦娥冤,只道:“苏公公唉,皇上一日三回提溜了我到养心殿,都是问及怡亲王的病情,

我怎敢不用心。”

苏培盛见吴院判要急哭了,连忙放行:“既如此,

我就不打扰吴院判了,

您赶快去吧。”

要不是在宫里大哭不吉利会掉自家的脑袋,

吴院判当真是要哭着走了。

就在年前腊月二十八的时候,

他还在高兴呢——四福晋富察氏赶在年根底下诊出了喜脉,

整个太医院都跟着过了个好年。

谁成想才刚进雍正七年,这还没出初五呢,

就不知犯了什么太岁,

皇后和怡亲王竟然先后病倒。

吴院判真是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劈成两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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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宋嘉书正在翻库房的册子时,耿氏上门拜访。

“姐姐在看什么?”

宋嘉书举了举手里的册子:“是往年积攒的一些好皮子,准备挑几件送到重华宫去。”

耿氏也兴致勃勃过来看:“很是。如今弘历的福晋刚诊出喜脉,姐姐是要送些东西去。”然后又嘱咐道:“但是姐姐可不要送兔皮过去,

去岁弘昼的福晋有孕,我还想着送两条没有杂色的兔皮过去,给她做手筒呢,还是宫里的嬷嬷告诉我,不能给有孕的女子准备兔皮,意头不好,免得将来孩子生的是豁嘴。”

说到这儿,耿氏又想起旧日王府岁月:她们只是两个格格,既没有资历深厚的嬷嬷服侍,娘家人也不能进王府照料关怀,不由道:“当时咱们也不怎么懂这些,糊里糊涂的就生了儿子,如今又看他们各自有了孩子,这日子过得真快。”

宋嘉书含笑听着。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她还记得两年前弘历成亲时候的样子呢。

雍正五年春日,弘历与富察氏于重华宫大婚。

且说皇子大婚后,便是真正成人的代表。雍正爷给了儿子三日婚假后,就把弘历拎到朝上去站班了,只道:“横竖现在有人给你打理一宫琐事了,正该勤勉做事才是。”于是很快只剩下富察氏在后宫中。

关于做婆婆这件事情,宋嘉书没有经验,却也不准备效仿这里的婆婆做法。

当时富察氏连续三日早上来请安后,第四日宋嘉书就留了她道:“你才入宫,请这几次安,全了宫里的礼数就够了,以后很不用日日如此。”

“你只按着从前弘时福晋的例子,每隔三日去给皇后娘娘请一次安便罢了。至于我这里,你有空就过来玩,倒不必每日都按着时辰过来。”

富察氏是个很文静秀美的姑娘。哪怕初入宫做了新妇,也并没有一点羞头羞脚,只是从容大方。

听宋嘉书说完后,就起身道:“多谢额娘体恤,只是儿媳听说,从前三福晋在王府的时候,是每日都往正院去请安的,行了两年多,直到入了宫才改成三日一请安。”

雍正爷的儿子少,就导致了进宫给他做儿媳妇的闺秀有点棘手:没什么妯娌可以做先例。

原本富察氏还有个三嫂,可皇上把弘时开革出黄带子后,弘时全家自然也都跟着革去黄带子,董鄂氏也随着丈夫一起搬出了宫外前廉亲王府。

雍正五年入宫的富察氏就是宫里唯一一个皇子福晋,满宫里都是长辈。

富察氏入宫前,自然是很做了一番功课的。

她出身真正的名门大家,家族中长辈的目光自然不同:皇上的立储之意几乎昭然若揭。富察氏入宫,与未来的五福晋不同。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算在四阿哥身上,她几乎是以未来的太子妃和未来的皇后身份入宫的。

若是做不好,四阿哥也难免跟着在皇上心里丢分。

所以整个富察家族都动起来,私下里为她打听了许多消息,尽量避免她在宫中行差踏错。

宋嘉书见富察氏这样细致,连从前王府的事情都打听了出来,不免一笑:“是啊,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每日清晨我们往正院去,董鄂氏都会一并去请安。后来,皇后娘娘觉得这样不方便,便免了这个例。”

说完还对着富察氏眨眨眼睛。

富察氏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额娘说的不方便是?”

宋嘉书笑道:“齐妃娘娘从前言语上不防头,喜欢在众人请安的时候挑事儿,皇后娘娘要开口斥责她吧,当着晚辈就不方便——皇后娘娘一斥责齐妃,董鄂氏自然就要起身与婆母一同受责。皇后娘娘看在晚辈的面上,也就不能如何了。”

富察氏闻言不由笑了,接口道:“所以入了宫后,皇后娘娘便免了这个规矩,让皇子福晋单独请安了。”

这是方便可以随时训斥妃嫔(包括但不限于齐妃),不用顾忌晚辈在场。

见熹妃点头,富察氏含笑福了福道:“儿媳入宫晚,不曾见过从前的三嫂,齐妃娘娘也极少露面。若非额娘告知,媳妇还真不知道这些旧事呢。”

富察氏说的乖巧,当时这话落在宋嘉书耳朵里却是唏嘘。

是啊,从雍正四年后,几乎是一个时代的终结:这宫里少了贵妃,少了弘时一家子,甚至少了那个爱挑事又总不胜利的齐妃。

多了的除了皇子正妃,还有皇上陆续给弘历和弘昼挑的侍妾们,那一个个年轻而目光清澈好奇的少女入宫,仿佛是一个新轮回的开启。

对富察氏她们来说,那个被皇上赶出宫再也不认的长子三阿哥弘时,还有那个曾经宠冠后宫的贵妃年氏,似乎都只是传说了。

且自打弘时被革了黄带子赶出宫后,齐妃的日常就是请病假,把自己关在宫里吃斋念佛,别说跟人起口角了,据说成日除了佛语一句话也不说。只道自己罪孽深重,从此后要一心向佛,从此也很少出门了。

她甚至跟懋嫔一起,成为了小宫女们口里的神秘人物:“那两位最早伺候皇上,如今都不露面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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