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伏笔(1/2)

("[清]娘娘负责躺赢");

紫禁城。

弘历被康熙爷指了住在阿哥所里,

一应衣食起居跟弘皙一般。

因他还未成年,康熙爷还格外指了和嫔瓜尔佳氏照料弘历的衣食起居。

和嫔入宫也二十多年了,虽生育过皇十八女,

但女儿幼年夭折,之后便再没有子嗣,

只是在这深宫中度日。

因康熙爷看重她的人物品性,

给了主位不说,这会子还让她照料孙子。

和嫔自己无子女可养育,

本就颇为寂寥喜欢孩子,又知雍亲王府以后估计有大前程。如今得了皇命,

照顾雍亲王府上的阿哥,便也十分上心。

和嫔虽没孩子,

但康熙爷子女可是十分丰盛。和嫔也见过许多皇子,知道十一二岁的孩子长得快,

怕弘历的份例不够,

于是带着宫女们做了许多套衣裳鞋袜送了去;又恐孩子初入宫闱,

被那些混成了精的太监和宫女们哄骗欺负了去,

还回了皇上,

把自己宫里的管事太监,送了阿哥所去帮着料理了几日。

有这样一个有心又有地位的女性长辈在,

弘历进宫后,

还真没受什么生活上的磕绊委屈。

在宫里呆了半个月后,更是适应从容起来,甚至跟宫里有品级的太监们都混了个脸熟。周守礼要往雍亲王府送赏赐前特来求见过,弘历知他想搭上自家府邸的船,索性给了他件小事让他帮忙做。

其实,最能跟人拉进关系的,

不是你施恩给别人,而是开口让别人帮一个力所能及的小忙。

这一来一回就显出亲近来了。

这会子周守礼来回他,给他送陀螺,弘历还取了早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周守礼。周守礼推辞的时候,弘历还笑道:“谙达本是替皇玛法传旨的人,如今格外帮我一回,若是不收下这点心意,以后怎么敢劳动谙达。”

周守礼一听这话,忙笑眯眯接过来。他既然翻身要上雍亲王府的船,对弘历自然是恨不得掏心掏肺的表白一二。

接了赏赐,想着小阿哥在宫里估计会想亲娘,就又趁机跟弘历提了几句他亲额娘,满口里都是钮祜禄格格的体贴奴才的好处,然后才退了出去。

弘历将木盘放在桌上,想起当年额娘教自己玩陀螺的样子:她眉目低垂,神色温然,让人看着就安心。

说来,弘历是真的有些想额娘和弘昼了。这宫里的人,没有额娘的安宁,也没有弘昼的纯粹。他每日跟人打交道都要绷着十二万分的精神,说些思量过千百遍的话。

他攥着两枚铜陀螺:现在的他,跟五岁时十分孺慕皇帝兼祖父,只想拜见皇玛法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的弘历,已经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他会替阿玛额娘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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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宫廷的日晷上流逝而去。

转眼已经到了三月中旬。

雍亲王中,宋嘉书并不知四爷在忙什么,最近他忙的连后院都不怎么进,连最喜欢,最常见的七阿哥都少见了。

总之,弘历一日没有因命格不好被赶回府里,宋嘉书就一日笃信着四爷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一日的乾清宫。

批过了一摞折子,康熙爷也就搁了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叫顾问行也给弘历准备一套行头,下个月往塞外会蒙古的时候,把他一并带上。”

说着还笑了笑:“朕还记得,从前叫老四教十三功课,对着个弟弟,老四都严得很。倒天生是个严师的模样,想必教孩子更不用说,弘历还小呢,倒比他十四叔家里的兄弟们都稳重。稳重虽好,但也该多出去跑跑,别失了少年人的锐气才好。”

梁九功连忙答应下来,记在心里,准备一会儿去内务府告知总管顾问行。

见康熙爷没了别的吩咐,他就准备往外退。

刚退出门口,就见钦天监的人手里捧着折子求见。梁九功只得又回来一趟通传。

钦天监的人跪在底下,双手举过头顶奉上算好的折子,然后等着皇上金口问询。

然而康熙爷却只是道:“把折子留下,跪安吧。”

梁九功上前接过折子。

待钦天监官员离去,康熙爷连随手拿过折子看一眼的态度都没有,直接道:“拿出去处置了吧。”

这个“拿出去处置了”,作为皇上的心腹之一,梁九功很明白流程。

许多来自江南或别处的密折,在皇上御览完,最后都会被‘处置’成为飞灰,再寻不着痕迹。

但钦天监这本,皇上却看都没看,直接就让处置了。

梁九功一声不敢吭,连忙拿了这折子,按照规矩去处置了。

梁九功闻到淡淡的木材纸料燃烧的味道。

心道:那些爷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朝堂内外不定谁就是他们的人,这会子搓弄了钦天监来,给弘历阿哥算命格,只怕这折子上写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想到这儿,梁九功对皇上的畏惧敬服愈深。

那些龙子凤孙,都只是跟着皇上的举动来应对,见皇上带了个阿哥进宫,才开始在这个阿哥的生辰八字,命格好坏上动脑子。殊不知皇上这等圣明天子,早在做事之前,已然做足了准备。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还没注意到雍亲王府四阿哥身上,皇上就已经把雍亲王府所有孩子的命格都算过了。

‘处置’完折子,梁九功才告退,准备继续去完成通知顾问行的工作。

康熙爷轻描淡写地给他加了个工作:“顺便把那个瞎子也送走吧。”

梁九功躬身应下。

几日后,雍亲王府收到了两个信儿:其一,今年四月底,皇上准备带弘皙弘历两个阿哥去围猎;其二,畅春园里,有一个瞎子道士生了急病,已经没了。

四爷听到第二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笔顿了顿。

这一局,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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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暂且回到一年多以前。

康熙六十年的正月,年羹尧奉旨入京,像皇上汇报西北边事,顺便被升了个官。

没人知道,他从西北带回来的除了军报,还有一个瞎子。

皇帝到了垂老的年纪,对于天命寿数之说自然更感兴趣。年羹尧带回来的,就是西北一位出了名的神算,据说他这个瞎,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看破天机,因而一夜失明。

康熙爷收下了这个瞎子。

他是厌烦了京中钦天监也好,各色的道观寺庙也好,背后都不知被他哪一位儿子控制着,说着些似是而非的话。

对康熙爷这位皇帝来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也是一句可行的话。

从边地来的算命人,总比京里干净。

况且,康熙爷也不会被神棍随意骗了去,据他试探了几回,这罗瞎子倒真有些精通周易八卦,知天理命数的道行。

在圆明园赏牡丹看好弘历后,康熙爷就让罗瞎子算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卦。

四爷当日密信年羹尧,让其寻一方士算者送入京城,防的就是钦天监。

钦天监里到底混了多少别人的人,**,但四爷知道,钦天监里没几个说得上话的自己人。

于是从钮祜禄氏那里知道了有人要借钦天监,就弘历命格生事后,四爷并没有从钦天监入手,想要改钦天监的批文。

哪怕钦天监最近有些现投靠来的,也都是小鱼小虾,甚至可能是来施反间计的。

四爷一个都没有理会。

他反而推波助澜的一把——那几日,不少人在康熙爷耳边念叨过弘历阿哥的命格问题,想要请钦天监算算,直接把康熙爷给念叨逆反了,你们要算就算,反正朕心里有了数,钦天监的折子根本看都不肯看。

事已至此,终究是四爷提早一年埋下的一步棋赢了。

不过……四爷望着座钟的走针:他跟罗瞎子确实从未有过照面和关联,更别提把自家阿哥的生辰八字这种重要消息递给他。

那也就是说,罗瞎子确实给弘历算了一命。也因着这一卦,直接把罗瞎子自己的命算没了。

难道弘历,真的是个福气深厚,命格有异相的孩子,以至于康熙爷干脆了结了罗瞎子,免得外传消息?

四爷静**了片刻,重新把脑子里的思路理了一遍,然后准备去后院,见一见钮祜禄氏。

孩子安全了,最该知道消息的就是他的额娘。

四爷也相信,钮祜禄氏不会蠢着追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弘历以后还会不会有危险等话。她只会露出笑容,像是山间一阵清风,安静的无声的明白自己的意思。

四爷信步到了凝心院外,虽没提前通知,但也没有突击检查似直接走进去。

于是宋嘉书有时间理了理衣裳,跟还在凝心院呆着的耿氏一起迎出来。而跑在最前面的还是弘昼,他又活泼又壮实,像个小牛犊似的冲出去:“阿玛,给阿玛请安。”

只要不是考察功课的时候,四爷见到弘昼还都挺高兴的。

这孩子,热烈活泛,单纯快乐,虽然淘气的时候气的人吐血,平时还是很讨喜的。

四爷挥手免了众人的请安,然后举步入屋。

落座后,拿出怀表看了看,就先问弘昼:“这个时辰,你不该去练骑射吗?”

耿氏有点不安,弘昼倒是大大咧咧道:“最近腿疼,大夫说先不练啦。”

四爷就去看耿氏。

耿氏忙起身道:“回爷的话,服侍弘昼的嬷嬷昨儿来回我,说弘昼这些日子晚上总是腿疼,甚至还疼醒了。回明了福晋,请了大夫来看,说是他最近在长个子,要多用些豆腐、肉汤补一补,倒是先缓缓骑射才好。只怕他一时腿疼了,再栽下来摔坏了。”

说来,宋嘉书极少见耿氏跟四爷单独回话,见她这样一幅受气包小媳妇的样子,深深纳罕,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四爷方才都不算训斥弘昼,耿氏就已经吓成这个样了,可见四爷给她留下的阴影多深。

弘昼倒是不怎么怕,还在旁边嘻嘻笑道:“就是额娘说的这样,阿玛,我今天早膳用的都是大骨棒炖豆腐和鱼汤,一早上喝的我怪腻的。这会子来钮祜禄额娘这里要酥油泡螺吃,钮祜禄额娘说,这个泡着牛乳吃,也能治腿疼。”

他话多,都不等四爷开口,就继续叽里呱啦道:“而且四哥入宫去了,我要来多看看钮祜禄额娘。”

四爷就点点头:“兄弟和睦,有这份心就好。”

耿氏见四爷来了凝心院,便不再做电灯泡,适时带着弘昼起身告退,弘昼出了门还非常熟练的白南道:“白南姐姐,把刚才没吃了的酥油泡螺给我包起来吧。”

耿氏:……

四爷在屋里隔着窗户也听到了弘昼的声音,不免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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