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2)

“地窟”只在外面露出了一个形似山洞,却比山洞矮小了许多的入口,进去之后,便是一道往下通去的台阶,整个石道昏暗幽蔽,弥漫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古怪味道,并不能同时容许两个人肩对着肩并行,沈欢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鸿后面,每走几步都要警惕地回头看看身后。

台阶并不算很长,没多久就走到了尾,原本走在狭窄逼仄的入道而产生的压迫感一扫而空。

放眼望去,这地方大地就像一座地宫或是陵寝,区别就在于这个地方并没有棺材和陪葬,占地极广,四周凹凸不平的的墙壁上挂着分布开来的灯盏,除了最中间的一座石台便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显得十分空旷,没有传闻中那么浓烈逼人的阴气,只让人感到死一般的沉寂。

沈欢的手已经不由自主按在了剑柄上。

自从她听沈鸿说是宁瑰故意引她到此,沈欢这一路的警戒心就没放下过,时时刻刻都将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吊高,唯恐突然从什么犄角旮旯里跳出来个吃人的妖魔鬼怪。

沈鸿已经走到了那个石台前。

她手里拿着那个小红木匣,眼睛已经瞄到了宁瑰在石台上刻下的两个大字,想了想,试探着将小木匣放在了石台的正中央。

什么也没发生——那一刻沈鸿将自己对周遭的全部敏锐都调动了起来,脸上看不出表情,浑身几乎是绷着的,以确保自己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样。

然而片刻之后,依旧无恙,沈鸿不由得想,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宁瑰那个仔细一想根本经不起推敲的说辞竟然不是假的?

沈鸿刚想叫上沈欢往回走,还没迈开步子,却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微微一动,她想开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沈鸿所在的那一小片地面从中间裂开一条细缝,随即突然朝两边打开,就仿佛被人触动了什么机关,沈鸿始料未及,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跟着掉了下去!

她几乎是在沈欢的眼皮子底下刹那间消失的!

沈欢更是措不及防,眼睁睁看着她就那么唰一下没了踪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出了岔子,几步奔到沈鸿站过的地方,而地面已经迅速合拢上了,看不出半点之前的端倪。

沈欢着急上火,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蹲下去探查摸索了片刻无果后,她果断站了起来,开始留意周遭有没有什么机关。

沈鸿就那么活生生跌了下去,落地时连个缓冲也没有,摔得她全身骨头都疼地仿佛在皮肉里统统移了位,站起来的时候还在不合时宜地想这也太不经摔了,明明不是多娇贵的人,可见这一下委实够狠。

然后她才看清了自己眼下的状况。

……沈鸿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老鼠打的洞。

她面前有三个洞口,每个洞口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十分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候,那其中的一个洞口突然出现了隐隐的亮光,被沈鸿及时捕捉到了,与此同时,耳边又传来了似乎是脚步的声音。

这地方还有除她之外的大活人?

沈鸿听着越发清晰的脚步声,看着那洞口先是冒出一盏被人提在手里的灯,随后是一整个人的身影,沈鸿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个人……看着好生眼熟。

她没有冒然出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鬼魂似的。

那个人看见她也是微微一顿,然而他似乎是眼神不太好,手里的灯都快凑到了沈鸿脸前,借着光一打量,这才将她的面容看清楚,沉默了三个数的时间后,随即是一声惊慌而诧异的:“……怎么是你?!”

沈鸿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才合适了,只好半苦笑半无奈地说:“是我,真巧啊,殿下。”

是该说他们两个太有缘分呢还是冤家路窄呢?

权筠不合时宜地松了口气,嘀咕道:“吓我一跳,我见着白衣服,还以为是什么孤魂野鬼呢。”

沈鸿有气无力地调侃道:“见过这么美的孤魂野鬼吗?”

“那真没有,你是头一个。”

两个称不上熟悉的人“共处一室”,自然没有多少话可以说,没过多久,尴尬就在相对无言的沉默中弥漫开来了——毕竟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难兄难弟,不能在这个时候两眼含泪地握着对方的手感慨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沈鸿心想:“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念头刚刚浮出水面,沈鸿就突然目光一变,眼神骤然锋利起来,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权筠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拽,权筠身子猛的往前倾了过去,险些撞进她的怀里,双目圆睁,还未来得及发问,就听沈鸿声音微沉地道:“是流箭。”

权筠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就见壁上插着三支没有尾羽的利箭,正好从他方才的位置上飞快地掠了过去,若不是沈鸿反应及时,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那其中一支只怕已经正中红心地插在他脑袋上了。

沈鸿收回了视线,连带着也收回了方才的锋利之色,放开他的腕子:“一时情急,冒犯殿下了。”

少年心神一晃,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之下怒从口出,一丛心火还未燃起已经熄灭,长长地吁了口气,转头对沈鸿说了句:“多谢。”

再交流起来就已经显得自然多了,沈鸿“嗯”了一声,看向他方才现身的洞口,问道:“那条路走不通吗?”

“死胡同,”权筠说,“对了,那三支箭是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你可看清楚了?”

沈鸿不假思索地道:“中间那个洞口里。”

权筠仔细想了想,道:“这里没有别的出路,出口应该就是这三个洞口的其中之一,现已知左方走不通,中间很有可能会存在其他机关,右方的洞口……”

“走中间,”沈鸿说,“没那么简单,右边的不一定就是出口,虽然不知道这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可建造它的人应当不会轻易让人猜出出口所在,反其道而行之,胜算最大。”

权筠想了想觉得有理:“那就赌一把。”

说完,他身先士卒地提着灯先走了进去,沈鸿紧随其后,走了没几步,权筠就听见身后的人唤了他一声:“殿下。”

权筠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沈鸿的整张脸几乎都埋在黑暗里,只能瞧见一个大致的轮廓,看不真切表情,只能听见她何时何地都十分温和的声音:“把灯给我,让我走前面吧。”

权筠没推辞,把灯递过来的时候还将信将疑地顺口问道:“怎么,你害怕吗?”

“不是,”沈鸿说,“只是怕前路若还有机关暗箭,我总不能将一个男子置于险境,殿下在我身后,更安全些。”

权筠微微一愣,沈鸿小心翼翼地避着不让两个人的手指有意外接触,将小灯提了过来,随着光源靠近,她的面容豁然亮了五分,在阴暗的地道里蓦地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风情,好比绝美的魂崭露头角,下一瞬就又收敛进了她暖融融黑玉般的眼里,荡出一整个春水潺潺。

……也亏得是他晚来了一步,没有目睹沈鸿跌下来的时候那副狼狈的惨状。

随后沈鸿主动走到前面,担负起照明开路的职责,期间还很贴心地对权筠说:“殿下如果觉得不安,可以拉着我的衣角。”

“……”权筠无语了一下,不轻不重地问,“你当我是小孩子么?”

沈鸿在前面走着,轻轻笑了一下:“不是小孩子,但也不大呀。殿下这个年纪,若放在东黎,怕是已经为人夫婿了,放在大楚,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年呢。”

权筠奇道:“东黎的男子,都是十五六岁便出嫁的么?”

沈鸿:“不在少数。”

这两个人似乎在短时间内就形成了某种心照不宣,都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沈鸿依旧当他是一位尊贵的皇子,以及“未出阁的少年”,至于女皇随口一提关于二人的那句“赐婚”,也如同一句戏言,听听就行了,并没有必要往心里去,自然也不会给她的心绪带来丝毫的影响。

沈鸿怕这少年觉得她脏——甚至不能说怕,而是事实本就如此,因此她谨慎而小心,不让两个人出现任何的肢体接触,诚然,他不喜她是情有可原,不妨碍沈鸿出于一个女人的礼节与担当去保护他,既然双双都师出有名,暂时的和谐相处没什么坏处,先互相扶持着走出这个地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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