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2)

天气略微暖和些的时候,大抵是朝中多事,女皇来阆苑的次数比之从前明显少了些,君后自打被解了禁足,也难得安分了一些日子,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沈鸿原本就是大闲人一个,最近更是余暇颇多。

她却难得没像以前那样搬个竹椅晒太阳。

那同姓的主仆二人正在屋中对立坐着,进行一番无声的较量。原本应该搁着茶盘的桌案上被清地干干净净,摆着一张棋盘,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晴光,棋盘上黑白交错,沈欢拧着眉,神色颇有些愁容不展。

反观沈鸿,盘着双腿坐姿端雅,双手闲闲地垂置在膝头,指尖好整以暇地捻着一颗黑子来回把弄,她看了沈欢一眼,膝头上的手抬起来,不轻不重地用那颗黑子敲了敲案沿,语带轻笑:“可想好了下一步棋了?”

沈欢:“唔……”

她琢磨了半天,抬头与沈鸿对视了一眼,最后硬着头皮将手里的白子按在某一处上,沈鸿见状,眼中笑意更甚,甚至不给她丝毫反悔的机会,抬手落子——那枚黑子入手前还是冰冰凉凉,被沈鸿拿在手里玩了半天,翻来覆去地被她指尖摩上了温度。

“你输了,”沈鸿双眼又亮又弯,顿时心情大好,笑吟吟地说,“阿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许赖账,东西拿来!”

沈欢一声不吭,抿着嘴沉默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身后一个食盒提上了桌,推给了沈鸿。

如果可以,她真想做一次赖账的“小人”。

沈鸿这个老不要脸的一边将食盒的盖子打开,一边还掩不住得意,用一种类似于“循循善诱”的语气自夸道:“你主子别的虽不敢说,棋艺绝对是称得上‘高超’二字的,阿欢,人虽有志,但时而也要量力而为啊。”

沈欢瞪大了双眼嘴角一抽,硬是忍住了想要咆哮的冲动:“不是**非要和我比这个的吗?!你好意思教训我吗!”

然而沈欢生性嘴碎,一腔怒意无从发泄,憋了半天,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只好化悲愤为唠叨:“少吃点,上回太医一个月便往阆苑来回了四次,您忘了她怎么嘱咐的?”

沈鸿口齿不清地说:“唔,没忘,少食甜,多漱口……阿欢你听听这话,我分明每天都有刷牙的行么?怎的到了这位太医嘴里,好似我多不干净似的。”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

你不要忽视前一句啊操!

沈鸿此人十分嗜甜——甚至到了如同一日三餐般不能离的地步,简直是丧心病狂,若是轻微些倒还正常,可无论什么,一旦嗜重就成了毛病,偏生她的尿性就是记吃不记打,这不,才几天没牙疼,立刻就作上了。

沈鸿两腮微微鼓着,一边吃还不忘了支使她:“阿欢,给我倒杯水来。”

沈欢才将桌上的棋子一颗一颗地收拾进小盅里,闻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给她倒水去了,临走前语重心长地丢下一句:“主子,听我一句劝,您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然有你受的。

沈鸿肯定早就将自己多日前的痛楚抛诸脑后了,沈欢却记得十分清楚,她是怎么在床上疼到一边打滚,一边捂着腮泪眼汪汪地呜咽:“阿欢……我好疼。”

沈欢当时急得不行,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只恨不能疼的是自己,然而换做现在,她只想呵呵冷笑一声,然后抛出一句:“活该!”

沈鸿假装没看见她的眼神,自顾自地啃着手里的糕点,吃地不亦乐乎。

忽然,她动作一顿,目光跟着就凝住了。

只见那食盒的夹层里正静静躺着一张纸条,原本是被压在其中一块糕点下面的,恰好那块糕点被沈鸿拿走了,于是顺理成章地,这本不该出现在食盒里的东西就撞进了沈鸿的眼睛里。

沈鸿将那叠了几叠的纸条拿出来,打开扫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不动声色地放在了一旁,等沈欢端着杯子回来,她才问:“这糕点,谁做的?”

沈欢:“御膳房送来的。”吃那么多回了都记不住吗?

沈鸿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砸吧了一下嘴,回味儿了一下糕点特有的甜香:“这里面被人动手脚了。”

沈欢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沈鸿接着道:“里头被放了别的东西。”

“……什么?”沈欢越发紧绷起来,“**?”

“猜错了,”沈鸿将那纸条拿在手里,笑嘻嘻地朝沈欢扬了扬,“是这玩意儿。”

一听不是**,沈欢先是松了口气,随即面露疑惑,从她手里接过那张纸条看了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宁远是谁?她为何要见主子?”

“宁家的家主,没记错的话,在朝中似乎是礼部的人,”沈鸿托着下巴说,“至于缘何要见我……听说她女儿前些日子犯了事,被押入大理寺了,大概是为此而来吧。”

“犯了什么事?”

“当街殴打言官,”沈鸿笑了笑,“小事。”

殴打言官当然不是什么大事——自古言官招恨,以其中最甚者御史台为首,被宁远之女当街暴打的那个正是御史大夫冯清。冯清人如其名,十分刚正不阿,嘴巴**子大,朝中百位大臣,少说有一半都被她参过,御史台的职位简直是为此人量身定做的。

宁远的女儿名唤宁瑰,一听说自己母亲被**了,没沉住气,下朝后直接当街拦住了冯清回府的车驾,二话不说把人给揍了。

问题出就出在——冯清姓冯,是君后的母家人。

亏得宁远还是礼部的官员,传出去不得让人说一句教导无方?多大的笑话。

于是本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风波,宁瑰在第二天就被押入了大理寺,虽然给什么惩罚还没定下来,不过就冲着她打的是君后的母家人,女皇十有**不会轻易就那么算了。

沈鸿心想:“莫不成这一个个的,都指望我替你们吹枕边风么?”

中山王不愧是中山王,好吃懒做雷打不动,多年来身负爵位,却一直秉持着坚决不问事不管事的原则,若是私下来求她的每个人她都要插上一手,还能完好无损地活到今天?

那岂不是真的坐实了“妖孽祸国”的罪名?

中山王沈鸿强撑着自己在世人面前最后一层岌岌可危的脸皮,若是连这个都不顾了,她恐怕真的要罄竹难书都不为过了。

沈欢:“主子要见她么?”

“不见,”沈鸿当即没了胃口,摆摆手走到床边,衣服也不脱,然后整个人面朝下扑进了柔软的被子里,直接将原本整整齐齐的锦被压地往下陷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沈鸿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了出来,“她是如何买通御膳房的人我已不想计较,可求人求到我这儿,还不如去给冯家三跪九叩赔礼道歉,以为我会搭理她么?”

沈鸿本以为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可那位宁远宁大人显然不好糊弄,还十分毅力非常,连着三五日,想尽法子要见沈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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