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2)

但听宁瑰口无遮拦地称呼自己的母亲为“老东西”,以及当街对官员行殴的“壮举”来判断,沈鸿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几分——这八成是个上房揭瓦不知安分的主儿,指不定哪天给双翅膀,她就能立刻扑棱上天了。

是什么事能让她说出“不敢”两个字来?

沈鸿已经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准备,目不斜视地看着她,那厢宁瑰不知所云地酝酿了半天,正经事一个字没往外吐,最后故作扭捏地一扯袖子,莫名其妙地羞涩道:“哎呀,你这么盯着我,倒让我不好意思开口了。”

沈鸿大概是真的无聊久了,骤然碰上这么一个让她觉出些意思的人,竟也耐心十足地陪着宁瑰闲耗,善解人意地说:“那我转过去?”

说完她就作势要站起来背对着宁瑰。

“别,不用,”宁瑰顾不得继续羞涩了,开口止住她,“托我娘的福,好容易才见着真人,你让我多看几眼。”

沈鸿转回身,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好罢,只是我不宜久待,少主干脆长话短说,将缘由告诉我。”

宁瑰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皇城之外有座定阳山,常年来无人问津,后来不知道是谁开的先河,定阳山成了半个乱葬岗,谁家死了人,要么用破草席一卷抬着就给扔山上,要么封棺立碑也都是在山上举行,久而久之,没坟的孤魂与有坟的家鬼一锅乱炖,于是原本就十分荒凉的地方因为染上了“阴气”,虽然被人提及的次数多了起来,可也时常伴随着一些神神叨叨的话题。

但偏偏有人口味奇重,把“夜探定阳山”当成了用来证明胆量的“准则”。

宁瑰就是其中吃饱了撑得的人其中之一。

当然,她不是纯粹地为了证明自己的胆子,而是冲着打赌赢了之后的那些好处去的。

就这么着,宁少主在一众狐朋狗友的怂恿与撺掇下,于某一日夜里独自一人到了城外的定阳山。

若让宁瑰来说,其实也没有传言里那么恐怖,至少她平安无事地在山上待了大半夜,溜达了一圈又一圈,愣是半个鬼影也没见着,宁瑰正在心里寻思该用什么办法证明自己来过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在自己不知不觉间,面前出现了一个黑隆隆的洞口。

她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按照宁瑰对沈鸿的描述,她将这个洞口称之为“地窟”,越往下走,空间便越宽阔,一直走到了尽头,宁瑰一眼就看见了远处一个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小匣子,颜色在这略显幽蓝的地方着实亮眼,宁瑰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将那个匣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好奇又疑惑地想,怎么会有人把这么漂亮的东西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然后她思绪一转,当下就打算把这个东西带回去,当成是自己“到此一游”的证物——哦,她本来是想随手捡一块人的手骨或者头骨带回去的,可随身带着那东西也太瘆得慌了,除此之外,她还找了一块带着尖角的石头,在石台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自己的大名。

那之后又过了两天,宁瑰的全身心还沉浸在赌赢的喜悦之中,却在外出归来时,突然发现自己屋外的廊柱上多了一支利箭,不知是被谁射进来的,一张纸被利箭钉在了柱子上。宁瑰将箭拔了出来,把那张纸展开一看,顿时冷汗都吓出来了。

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尔敢不问自取,三日之内,必取尔性命。”

宁瑰的脑子空白了一好半天,这才顿悟过来——那个匣子!

她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把东西留在那个荒山野岭里!

宁瑰慌了神,在屋里走了数十个来回后,用她那不一般的脑子想出了一个不一般的保命方法——任他们是什么人,再厉害,难道能闯进大牢里取她的命吗?

随后她当机立断,再三思虑后选中了出身冯家的冯御史,任谁也想不到,她打了人家一顿,居然是为了把自己给送进大牢?

沈鸿听到这里,在心里默默为冯清念了句阿弥陀佛,太可怜了。

她不由得问:“那东西呢?”

“在我房里,”宁瑰轻轻打了个哆嗦,“你说,他们既然轻而易举就知道是谁拿的,又知道我卧房所在,为何不干脆直接将东西拿走?反而要这般恐吓我。”

废话,哪有偷了人家的东西还傻不拉几把自己名字写上去的?有病吗?

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沈鸿睨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地:“大概是想让你知道,手贱的下场是什么。”

宁瑰:“……”

这么一个高山白雪似的美人,没想到她说起不咸不淡的风凉话来还挺有一套。

宁瑰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也不见恼,一来沈鸿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二来……宁少主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肉眼凡胎的肤浅之人,她对着中山王那张仙气十足的脸,实在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宁瑰:“你刚刚说与我娘有约,要一同救我出来,可是就算你们有法子,我也不敢真出来呀。”

沈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她总觉得宁瑰话没说完。

果不其然,宁瑰欲言又止了一下,随即用一种祈求的语气商量道:“那什么……你既然都打算救我了,不如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帮我把东西还回去?”

沈鸿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不然我替你捎个口信,给你在京中的熟友,让她们替你放回去可行?”

“不成不成,”宁瑰一听,连连摆手,“那些狐朋狗友是什么德行我可太清楚了,胆子比心眼儿还小,绝对不敢去。”

沈鸿就笑了,颇为玩味地问:“你信不过她们,难道信得过我?”

宁瑰立刻听明白了——沈鸿的意思,是指她作为一个在旁人看来蛊惑君心的脔宠而言,宁瑰既然是这偌大京城中的一份子,关于沈鸿的种种或真或假的传言,她不可能丝毫风声都听不见。而她既然已经对眼前人的身份心知肚明了,为什么还愿意将关乎自己性命的事交付给她呢?

她就这么放心沈鸿的人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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