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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春老爷转动着指间流光溢彩的翡翠戒指,言语夹杂着说不明的委屈:“为父哪里不正经了?”

春承才不上当,猫耳药罐被她捧在怀里,矜贵的小少爷生得俊眼修眉,一颦一笑漂亮得过分:“爹这是在逗我?”

‘父子俩’对视了有一会儿,春老爷败下阵来,喃喃道:“承儿还真是用心了?”

“不然呢?”春承脸色缓和,不知想到什么忽而眼睛绽开笑,她一笑颇有种春暖花开的意味,眉眼与故去的春夫人有九成相似:“春家少奶奶,不用心哪行?爹到底帮不帮我?”

春霖盛被她乍现的笑颜晃了眼,眼角不知何时泛起点点湿润。谁无少年时?少年时的他不也是满心满眼想的是哄心上人欢心吗?可惜,再深的眷恋,那人终究没陪他白首。

面对与亡妻肖似的女儿,春霖盛捏了捏眉心,宠溺道:“好,爹帮你。”

春承心细如发,自然没错过爹爹一闪而过的伤感,知他因何伤感,便更不能由着他陷于往事。

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忽闪忽闪如天上最璀璨的星,星光闪烁,照得人心情不知不觉好起来,春霖盛煞有介事道:“她故意捉弄你,你心里欢喜却万万不能教她知道。相反,你还得……”

桂娘听得面带笑意。笑过之后,望着少爷熟悉而陌生的侧脸,心思越过千重山,时光倒流,回到那凄风冷雨的年代……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乱当头,红尘楼闹哄哄不得安宁,作为风靡八府的艳姬,若无意外,她会被送进总督府做第三房妾室,可意外就那样发生了。

这是上天的警醒,是命运馈赠的良机。她绝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与其清白不保一生做砧板上的鱼肉,不如拼得鱼死网破闯出这座红尘楼!

她要走,自有人来拦。

桂娘低头细细查看那双白净的手,年复一年,她已经记不清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浑浑噩噩,为了自由,她杀红了眼,热血沸腾,脑子里唯有一念:就是死,她也要闯出去!

没人想到年仅十六的小姑娘拥有一身极好的功夫,可再好的功夫,双拳难敌四手,她重伤倒在长街。

夜里大雨瓢泼,车夫一跃而下:“夫人!有人拦路!”

丫鬟撑着伞侍候着女子款款走来,淡淡的花香冲撞了浓浓的血腥气,她从迷蒙中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镇定自若的眸。那女子浅笑嫣然:“你会武功?一刀下去,能杀多少人?”

再温柔不过的口吻,裹着一股蔑视生死的霸道,她不得不抬头,不得不开口:“夫人救我,我一生愿为你驱使。”

色与魂授。她拼死逃出吃人的红尘楼,转手心甘情愿地将一生献给这个女人。

近乎荒唐的决定,那女人却是不应:“我不要你的一生,我有一子,我救你,你护她三十载,恩情两消,如何?”

“好……”

她被轻柔地抱起,鲜血染红女人雪白的衣裙,她躺在她怀里听她发号施令,追击而来的杀手死在春家护卫刀下。

风雨大作,女人柔软的指腹抚摸她的唇:“你是那楼里出来的?怪不得,生得如此娇艳。从今夜起,我把承儿交给你,你就是她第二条命,断不能折了。你得好好活着,等你醒来,我有一份礼物送你。”

她轻轻合上她的眸,温暖的掌心覆上来的那一刻她很想哭。

她红了眼眶,昏睡前女人的轻叹声飘进来:“想哭,就哭吧。怪不容易的。”

她忍着不教泪冲出眼眶,心里因着鲜有的怜惜缠缠绵绵地落起了雨。

三日后,她从鬼门关回来,红尘楼付之一炬。

她睡了三天三夜,红尘楼的火烧了三天三夜,女人拿着帕子轻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泪:“这礼物,喜欢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再不是劳什子八府艳姬,懂了吗?”

汽车行驶到家门口,桂娘从回忆挣脱出来,眼波微晃,情意也跟着微晃。

金乌西沉,天边晕开好看的橙色,车门被打开,桂娘小心搀扶着人下来。

白袍翩翩的春少爷顶着张红扑扑的小脸抱着她的猫耳罐往东院走,迫不及待地想要实践一番。

走到半途,长腿顿住,春承小心闻了闻衣袖:“桂娘,我身上香不香?”

桂娘一时情切,指尖爱怜地划过她侧脸,眸光含着宠溺:“香。”

“那我就放心了。”

踩着一地金芒踏足东院,春承紧张地理了理衣领:“桂娘,我这样子,好看吗?”

“实在是不能再好看了。”

得到夸奖的春少爷眉梢浮动着喜色:“桂娘,你帮我喊秀秀出来可好?就说我在东院西南角的紫竹林等她。”

桂娘点头,犹不放心地为她抚平微翘的两根头发:“少爷难得动心,既然决定了要喜欢,要好好珍惜才是。需知道,有些人哪怕动心,这辈子都没开口的机会。

两情相悦乃世间最浪漫之事,至小姐待你情深,你可不要胡乱将人欺负了。”

春承长身玉立,眸色清亮:“我虽爱玩,亦绝非轻浮之人。桂娘大可放心。”

“那我去请人了?少爷不要乱跑。”

春承哭笑不得:“桂娘,你再不去我可要着急了!”

桂娘唇边漫开浅笑:“真该让至小姐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毛毛躁躁,哪有素日半分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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