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更(2/2)

元峋手只轻轻一抬,化掌为刀砍在宁迟迟的手腕上,只听到骨骼碎裂之声,她的眼泪控止不住乱飞,手上的刀哐当一下掉落在地,左手顿时无力垂落在身边。

宁迟迟硬生生挨了这一掌刀,痛得眉眼皱成一团咧着嘴大哭,却毫不退缩又揉身扑了上去。

元峋脸色突变,想不到她平时贪生怕死,这个时候却如此顽强,他眼中寒意闪动,袖中短刀滑落在手心,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而她右手上的匕首,死死抵在了他的胸口,锋利的刀锋闪动着荧荧蓝光,一看就剧毒无比。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家都还来不及反应,四下一片寂静,只余篝火燃烧的哔啵之声。

新人身着喜服,紧紧依偎,像是恩爱的小夫妻,情意绵绵。

却互相要置对方于死地。

元峋垂眸看着她,终是笑了起来,“宁迟迟,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以为你的这些小手段能杀了我?”

宁迟迟痛得额头冷汗直冒,汗水流进眼里,再混着难以控制的眼泪,又刺又不舒服,她干脆将脸埋在他身前蹭了蹭,再抬起头,脸上的脂粉退去,小脸却更加煞白了。

元峋:“......”

他咬牙道:“宁迟迟,你信不信我将你头拧下来?”

她强忍住手腕刺骨的痛意道:“不知道呢,总得试一试对不对?”话音刚落她小脸又垮下来,哭兮兮地道:“我的手被你打断啦,能不能先给我包扎一下,残废了怎么办?好痛啊......”

元峋轻笑:“好啊,你先将你的毒刀拿开,不然怎么给你看呢?”

宁迟迟吸了吸鼻子,嘀咕道:“算了,断了就断了吧,大不了做女版杨过了......”

元峋不知道女版杨过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早习惯了她说些他听不懂的废话,他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四周,几个当家神色肃穆,头目们也呆若木鸡,害怕地窝在原处不敢动弹。

“你机关算尽,山上不过几千喽啰,以为能挡得住我三万镇南军的铁蹄?”

他眼光停留在杨二当家身上,厉声道:“杨九郎,你本是大齐天正三年的秀才,在考举人时,试卷被人掉包,上诉无门,因此怀恨在心,一把火烧了当年主持秋试的太守府。”

“沈程,你阿爹当年开的药铺与县太爷小妾娘家的药铺相争,对方派来泼皮找茬说医死了人,你阿爹被抓进大牢后死在了里面。你阿爹医术不怎么样,你却比他厉害,毒医双绝,潜入县衙中毒死了县太爷全家。”

“宋义,你师父当年任工部郎中,兰江河治水不利,你师父被推了出来,被判流放西北苦寒之地,后来在半路失踪下落不明。”

“于长平,你自幼力大如牛,与母亲妹妹相依为命,妹妹被富家翁看上要拉去做小,你一怒之下一拳打死了富家翁。”

元峋看着被他一一点出了来历的几个当家,嘲讽地道:“你们全部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包括清风寨的所有喽啰,谁不是犯了法在逃的犯人?镇北王收留你们,以为能天衣无缝瞒过众人,岂不知他的司马昭之心早已人人皆知。

你们一群乌合之众,自诩自己是正义之师,认为他死得冤枉,妄图为他报仇,真是可笑至极。

这些年我在军中,无暇理会你们,让你们倒愈发猖狂,竟然敢与我叫板,不但偷我的军马粮草,还杀了我的兵,宁迟迟,你说你该不该死?”

宁迟迟深深吸了口冷气,强忍住左手腕的剧痛,笑着道:“宁迟迟,镇北王宁正之女,当年与北庭一战,镇北王被皇上与镇南王联合坑死,他的孤女占山为王成了土匪。”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元峋,老镇南王与庆嘉公主嫡长子,老镇南王死后成了承袭王位,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割据一方心怀不臣之心。”

元峋眼神冷若寒冰,只冷冷看着她。

她毫不在意地笑着道:“怎么能忘了你我呢?你说这山上都是犯人,那倒是,包括你的镇南军,大家都是乱臣贼子,谁也别嫌弃谁啊。

你看几个当家,唉,要是上述有门,谁愿意以身犯法呢?大家只是要讨个公道二字而已。

至于我阿爹有没有不臣之心,这个你没有资格说,你阿爹也没有资格说,皇上更没有资格说。不过成王败寇,输了就输了,这个我认,可你再说自己是为了正道,这就有些不要脸了啊。

我的王爷,你心虚什么啊?我们缩在清风寨,没有招你惹你,可是你容不得我们,是不是怕我们来复仇?”

元峋脸上笑意不变,原本清澈的眼眸暗潮涌动,手上的短刀用力了几分,她纤细的脖颈上血珠一颗颗往外冒。

宁迟迟痛得长吸了口冷气,毫不犹豫立刻反击,手上用力,匕首往前一送,他上身飞快往后一仰避开,她抓紧千钧一发的机会往旁边扑倒,却又被他长臂一伸抓住,手如闪电般,一巴掌拍飞了她手上的匕首。

元峋嘴角含笑,这次没有用短刀,只是用手掐住她的脖子:“你逃啊,你再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