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2）

从第二天起,林保国和苏翠兰就哪也没去，就待在招待所里，生怕周学民找来了,却没能找到他们。

林建业还给招待所的前台大姐塞了包糖,托她照看着点，如果有人来找,就立刻去房间里叫他们。

前台大姐收了一大包喜糖，心里高兴，便拍着胸脯的说包在她身上了。

这边张莉又给顾婉清介绍了几单生意,正好上回从老婆子那带回了几卷土布,这下有了功夫在屋里慢慢做衣服，顾婉清还想着这么麻烦张莉，自己得给她做两件不一样的新衣裳。

所以这段日子，除了林建业偶尔带着孩子们出去逛逛，其余人都是待在招待所里。

第一天,林保国心情很好,早上起来还去公园里跟那些大爷们一起晨练。

第三天，林保国见周学民还没来找，心里安慰自己可能申请刚递上去,还需要两天才能通过批准。

第五天，苏翠兰见还没有人来找,嘴上急得上火，这事情不会黄了吧，就算事情不成,好歹也给个准信啊。

一个星期过去了，约定的时间到了，林保国和苏翠兰还是没有见到周学民的人影,心里觉着自家这事可能真的干不成了。

林家人心里难过，但也没办法，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云水村去了，已经在这耽搁了这么多天，老住在招待所也不是个事儿。

火车票是已经买好了的，拜托沈浩东买到的卧铺票，顾婉清和林建业准备带着孩子去顾父顾母家告个别，刚打开门，就听到外面门口大姐大声喊道：“109有人找！”

众人都是一愣，却见林娇娇跑出了房门。

“周爷爷！”

“哎，是娇娇啊！”

林建业和顾婉清下意识抬头一看，109可不就是他们住的房间吗，林保国和苏翠兰一听到自家乖宝喊周爷爷，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看见周学民站在招待所门口，脸上神情愉悦，林保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面上如常的走上前招呼道：“老弟，我还以为盼不到你来了呢！”

周学民哈哈笑道：“都说好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来呢，手续费了点事，主要是我给你们争取来了补贴！”

周学民回去后还是担心林保国一家前期投资吃力，他也不想再看着自己的项目被长久搁置，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上面总算同意，这第一处民间试点，农民只需要交纳总资本的百分之八十就可以了。

林家人听到周学民说了一个这样的好消息，简直是狂喜啊，可别小看，觉得就便宜了五分之一。

这建一个蔬菜大棚是按平方算的，一平方米就要五块钱，一亩地六百六十六平方米，也就是说一亩地上建一个大棚就需要三千多块钱。

三千块钱啊！

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就是笔巨款了，还是按林建业的工资来算，得不吃不喝攒十年，才能存到三千多块钱，这笔钱的价值可想而知了。

知道这个投入后，林家人也是咬牙，他们全部的家底加在一起，还不够建两亩地的。

现在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这不抓住岂不是傻子？

或许自家的脚步可以迈得大一点，林保国心里立马就有了计较。

但这些事可以私底下，自家人在一块商量，现在可是得好好感谢一下自家的恩人了。

周学民被林保国硬拉着下了饭馆子，正宗的全聚德烤鸭来两只，下面的荤菜，油爆鸭丁、木须肉、过油肉、辣子肉丁、香辣鸡丁、芙蓉鸡片各来一份，加份紫菜蛋汤，在上五碗米饭，二两花卷，又要了一瓶好酒。

旁边等着买饭的人和服务员都被林保国这大手笔一惊这一顿不提粮票肉票，光是钱就花了三四十块钱，这可是一个月的工资啊。

林保国却不心疼，这顿饭花的多值啊！周学民让自家建大棚省下的钱，够买多少只烤鸭了？这啥，这么有名的全聚德烤鸭不才八块钱一只。

都是小意思！

这顿饭众人吃着都是开心极了，大人们高兴自家的大事终于解决了，孩子们高兴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还都是肉。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摆上了桌，光是去端菜，林建业和顾婉清都跑了两三趟呢。

大人们在边聊着天边喝着酒，林娇娇和林峰好奇的看着摆在他们面前的大盘子，盘里放着片好的鸭肉，一小碟蘸酱，两小碟黄瓜条、萝卜条，旁边放着一沓薄饼。

烤鸭表面的颜色呈枣红色，皮层酥脆，外形圆润、饱满，外焦里嫩，并带有一股果木的清香，好像还有特殊的吃法呢。

甜面酱加葱条，在配上黄瓜条、萝卜条，用筷子挑一点甜面酱，抹在荷叶饼上，放几片烤鸭盖在上面，再放上几根葱条、黄瓜条或萝卜条，将荷叶饼卷起，就可以一口吃了。

林娇娇和林峰看着顾婉清做着示范，两个小人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卷好饼后一口吞，嘴里有鸭肉的香味，也有蔬菜的清爽。

鸭肉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鸭皮还有点香酥。

真好吃！

林娇娇和林峰都爱上了这种吃法，小手小嘴动个不停，也不要别人帮忙，这就是要自己卷着自己吃，才有乐趣呢。

宾主尽欢。

吃完饭，周学民将批下来的文件材料都交给了林保国，让他们回到涟漪县就可以去县政府办理手续了，后面的一切只需要交纳资金，就可以在家等着人去建大棚了。

林家人自是一番感谢，双方留下了地址，林保国说以后有空就给他写信，这份感情可不能断了，并让周学民有机会就去家里做客，也算是回家乡看看。

周学民神秘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到了招待所，林家人关于到底要投入多少钱建大棚举行了家庭会议，林娇娇和林峰也参加了其中。

林保国和林建业都在有意识的从小就开始培养孩子的能力，家里有什么事也从不避讳他们，林峰聪慧，也从来不曾将自家的事情跟任何外人透露过。

包括自己的好兄弟陆衍，至于陆衍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林家的事，就只有陆衍自己知道了。

苏翠兰作为家里的财政总管，首先汇报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这次来北京的花销和一些零头不算，整数有五千五百块。”

幸亏苏翠兰声音小，旁边房间也没住人，这要是不小心被外人听到了，非以为林家人去抢银行了不可。

林保国对自家的家底大概是知道的，但这还是不够啊，林建业也是一脸思索，实行包产到户后，自家按户头分到了十几亩地，这么多钱，才只够建个零头的。

“我手里还有五百块钱。”顾婉清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脸色微红，小声解释道。

“这是之前我爸妈每次写信寄给我的钱，我攒着攒着，这么些年就攒那么多了，直到这两年家里日子好了，我才没让他们再寄钱。”

林保国听着欣慰，媳妇能不藏私，这点就够了，又哪能要她的钱呢。

“这都是一家人，现在家里急需用钱……”

“就是因为需要用钱，才没跟你客气。”苏翠兰也眼神柔和的看着顾婉清。

“现在家里需要用的是大钱，你那点也不够啊，你先拿着，等家里真缺钱了，你再拿出来也不晚。”

顾婉清点了点头。

“我们把皂角方子卖了吧！”

“啥？”一家人都震惊的看着林建业。

“我们把方子卖了，能快速的赚到一笔钱，到时候就有钱多盖两个大棚了。”林建业一脸认真，显然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来的。

林保国权衡着这个法子的利弊。

苏翠兰和顾婉清神情纠结，心里都有些舍不得卖方子。

虽然一块皂角不值钱，但一百块一千块一万块呢，这可是个长久生意啊，苏翠兰还想着以后传家呢，就这么卖了，真的值吗？

林建业索性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娘，你十年前能想到咱家现在能有这么多钱吗？”

“那咋可能。”苏翠兰想也不想的答道。

十年前那时候还闹过饥荒，家里多余的钱都被林保国换成了粮食，一分钱苏翠兰都恨不得扳成两半花，一百块都不敢想，更何况上千块钱了。

“所以家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现在不更想的不代表以后就不能有，说不定再十后，咱家就成了万元户，开上了小轿车了呢！”

“而且我上次跟车队去了南方，发现那边的风气跟咱们这边不一样，街上已经有了摆摊卖东西的人，但跟集市不一样，是可以用钱买东西的，还不用票。”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投机倒吗？没人管？”

林建业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这可能不是偶然，以后可能上街摆摊不再受限制，甚至国家支持这样去做，”

“啥？”

“如果买卖不再受限制，那么我们的瓜果蔬菜就可以迈向更远的地方，市场只会更广阔，不再单单只能出售给政府，所以我们不如一开始就做大，这样机会来的时候，我们才能抓住！”

林建业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觉着春天来临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虽说我们有皂角的方子，谁知道别人手上又会不会有一样，甚至更好的方子，到时候开放了市场，我们就不再是独一家，还会没有别人也卖皂角吗？而大棚的反季节蔬菜就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林建业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这点大家心里也清楚。

林建业这番话其实都只是他的猜测，这未来美好的一切都得基于一个不确定的美好发展前景。

林保国听完这番话，心里却更坚定了，他相信自家儿子的判断，也更愿意相信自家能够抓住这次机遇。

无论未来是否都有更广阔的市场，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穷上几年，慢慢回本就是了。

“卖方子！”林保国声音坚决有力。

苏翠兰和顾婉清也都支持自家人做的决定，成败与否，他们一家子都永远一起面对！

林娇娇心里被深深震撼了，震撼于林建业的敏锐，林保国的果决，苏翠兰和顾婉清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

她想如果这个时代的林家没有林娇娇，或者说林娇娇不是身具异能的林娇娇，她依然坚信，他们身上所具有的积极拼搏的品格，也迟早会让他们走向成功，可能过程会有崎岖坎坷，但这些都不能阻挡林家人前进的脚步。

林娇娇在心里第无数次庆幸自己能成为林娇娇，成为了林家人。

林家人做好了决定，计划好了日后要做的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村了，但买的是星期二后天的车票。

苏翠兰干脆决定全家一起出去玩，来了这么多天，还没有一块出过门呢，正好那天说要去八达岭长城看看，这么多天也没有那闲心出去玩，现在事情解决了，明天就去！

第二天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林家人早早出门坐上车，向八达岭方向驶去。

崇山峻岭间宛如长龙的长城盘踞在其中，厚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顾婉清充当着导游，给家里人介绍着一些关于长城的小故事。

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不可谓不经典了。

一家人一边爬着古城阶梯，一边听着顾婉清讲着有趣的历史传说，听的有滋有味，也不觉着累。

“不到长城非好汉！”

苏翠兰牵着自家乖宝的小手，摸着石碑，“我家乖宝可是娇娇女，小峰是个男子汉了。”一家人都笑了。

玩了一天，林家人来到了顾父顾母家，众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顾父顾母也是知道林家要种植蔬菜大棚的事，心里也是十分支持。

知道他们回去要忙正事，虽然心里不舍，但也没有出言挽留，只是准备了些吃的和用的，让他们一家路上用。

苏翠兰倒是反过来邀请道：“反正你们现在退休了，婉柔”

吃完饭，张莉听到动静来顾家找顾婉清，想说自己同事家亲戚也要做衣服的事，谁知道顾婉清却说她要走了。

“啊？既然你要走了，那我明天将这钱再给她退回去。”张莉没想到顾婉清这么快就要走了，不过算着时间林家人也来北京小半个月了，是该回去了。

张莉难得遇见个能跟自己说的来话的妹子，还会做好看的衣服，心里不舍。

“莉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这衣服的生意我还想做下去。”顾婉清神情认真道。

“就这么不做了是有点可惜了，可是你要回去了，这可咋办呢？”张莉有些好奇。

顾婉清就将自己去找老婆子买布，并商量好长期供应土布的事说给了张莉听。

“然后呢？”

“建业是在县城的运输队上，他们车队上固定时间每半个月就要来一次北京，那线路上的人跟他关系还不错。”

“你的意思是？”张莉有点知道顾婉清想怎么办了。

“半个月一往一返，不仅可以送土布做衣裳，也可以将做好的衣服运送来，开汽车这时间上，也是大大缩短了。”

张莉也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在这边帮你卖衣服？”

顾婉清也没掩饰，直接点了点头，“莉姐，你人脉广，认识的人也不差钱，品味高，也能瞧上我做的衣服，是最合适不过的。”

“当然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莉姐你白忙活的，一件衣服，莉姐想要分几成利你说了算，而且每季我都提前给你捎两件最新款的新衣服来！”

顾婉清的最后一句话，才是说到了张莉的心坎上，毕竟顾婉清眼光前卫，做的衣服她是真的很喜欢，至于分成倒是其次了。

“最新款的新衣服你可是说好了，当时候要是不好看，我可要找你算账的！”张莉装作生气的瞪了一眼顾婉清。

顾婉清心里大喜，“莉姐你答应了？那分成我们……”

“哎，咱们之间不说这个，一件衣服你辛辛苦苦做了出来，我哪能拿你的辛苦钱。”张莉拒绝了，宣传衣服这事对她来说并不难，反正也是她一直在做的。

“莉姐，你能卖出去衣裳那是你的本事，我可不能占你的便宜。”

张莉能答应，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顾婉清本来是想让顾母来介绍给周边的人，但周母的圈子显然不能跟张莉的交际圈相比。

张莉见顾婉清坚决不同意，想了会道：“这样吧，你定的是五块钱一件对吧，我卖了多少钱是不是我说了算？”

顾婉清心里了然，这就跟她收老婆子的土布是一个道理，每一个阶段都分了层级，中间都是有利润可说的。

“我只负责将衣服按件做好寄来，其他都是莉姐说了算。”

“那就这样办！”张莉见顾婉清答应的爽快，心里也高兴，她就喜欢跟明白人做事。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事情，张莉将范红家人的尺寸给了顾婉清，没办法，这两件衣服只能等到半个月后了。

处理完了所有事情，北京之行画下了圆满的句号。

周二，林家人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路程。

哐当哐当又是三天两夜，终于到了涟漪县，下了车一行人也是累得不轻。

从县里走回村里还要好远呢，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太多，林建业就先去自己朋友那借了辆自行车，明天就给送回来。

自行车后座的左右两边都绑上竹箩筐，将带回来的东西放里面，让两个孩子坐在车上，这样大人孩子就都轻松多了。

林家人走了两个多小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才远远地看见了云水村。

林娇娇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夕阳下的少年，火红的余晖在他身下洒下了长长的影子，整个人像从画里走了出来。

林娇娇有一瞬间恍惚，或许是画面太美，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赶了一天路的疲惫忽然不翼而飞了，心情飞扬。

“衍哥哥！”

陆衍看到远处的小姑娘，坐在高高的自行车杠上向自己挥着手，脸上不自觉染上了笑意，走上前去。

“小衍是在村口玩吗？”顾婉清看着有些日子不见的人，觉得还怪想念的，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