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1/2)

易青拿到政事堂的折子,几个相爷认真考虑之后,终于来皇上面前回禀,她也被叫去旁听。

梁相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满脸的沉重,说道:“臣以为,此事根本无需考虑,皇上与太子乃是亲父子,做父亲的岂有不心疼儿子的道理。皇上又非普通寻常父亲,还是一国之君,要考虑的事情也更多,做出的决断,于国来说,是君无戏言,于家来说,乃是家事,外人更无插嘴的权利。

上折子之人实乃太无知,如今边关大战在即,当以边关安稳为重。至于过年的庆典,臣以为,不仅要办,还要比以前更为热闹。臣平时得闲时,最爱去街头巷尾走一走,如今外面的铺子里也热闹得很。大家忙着置办年货,与往年也无什么两样,百姓安居乐业,此时不宜有异动,省得人心惶惶。”

易青听得叹为观止,前两天与太子见面的情形,又在她脑海里浮现。

他的挣扎,不甘,愤恨,身上背负着文家的冤屈,一直在泥沼里负重前行。他却不能死,要是死倒简单,一了百了。

其实她也细想过,父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多不过就是因为人性罢了。

皇上自小不被待见,敏感多疑又自负,他靠着文家的支持坐上这个大位,以前有多仰仗文家,姿态放得有多低,权势在手之后,就有多恨文家。

文家的存在,就是曾经提醒他不堪过往的证据,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快。

这就是人性,最深处的东西,易青不敢去看,连自己的都不会轻易去看。

于相接着说道:“臣也以为,无需理会此折子,太子早已是方外之人,不得去打扰了他的清净,再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翻出来已无必要。

至于怎么过年,臣以为,边关打仗归打仗,百姓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该置办新衣的置办新衣,该请吃酒的请吃酒,不用太过刻意。朝廷也一样,庆典乃是国家大典,只须得更加庄重,表明朝廷也从未忘记边关的将士们即可。”

崔枢密使打过仗,不比梁相与于相,他知道北朔那边的气候,脚趾头都能冻掉,恶劣天气下,大周大军虽然不缺乏粮草,兵器精良,可仅仅是行军就困难重重。

他考虑得多一些,沉吟之后说道:“臣倒以为,此时提出太子来之人居心叵测,待日后再深查,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新年庆典,臣以为,不能与往年一样,总要为边关辛苦打仗的将士多考虑些,免得那些读书人又要出来写文骂,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反正我是读不懂,骂了也就骂了,两位相爷是读书人,被骂了只怕没那么高兴。”

易青看了崔枢密使一眼,他看上去鲁莽,完全不介意以武夫自居,却其实心细如发。

最近他几乎没有拆掉户部的屋子,天天在里面骂骂咧咧,要户部拨粮草送往边关。

此时,他却半点不提庆典需要花费银子,还不如换成粮草拨给边关。他深知,这一点是皇上心底不能碰触的底线。

几人说完之后,皇上却没有半点声音,他斜靠在软塌上,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

他身子弱怕冷,屋子里的地龙烧得很暖,角落里还点着炭盆,仙鹤铜香炉的仙鹤嘴里,青眼袅袅升起,偌大的大殿里,沉水檀香味四溢。

易青也怕冷,在大殿里只穿着薄夹衫,还是觉得后背汗津津。

几个相爷也好不了多少,坐久之后,屋子里暖香熏得人都快喘不过气,额头也冒出了微微的细汗。

大殿里静谧得落针可闻。

突然,炭盆里轻微的哔啵声,似乎惊醒了皇上,他掀起眼皮,虽然双眼浑浊,目光却仍然犀利,从几人脸上扫过,哑着嗓子道:“几位都言之有理,你们先下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忙起身施礼告退。

易青跟着走到门外,崔枢密使回头看了一眼大殿,扯着她的衣袖快步往外走,压低声音说道:“易明州,你说说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梁相与于相见易青被拉得踉踉跄跄,却挣脱不得,他们转头四顾,只当没有看见。

易青几乎快被气笑了,说道:“崔枢密世,你得先放开下官,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摔倒了,下官都不好意思爬起来,有损颜面,实在是有损颜面。”

崔枢密使放开她,瞪着她道:“你少左顾言他,我的颜面无妨,随人笑话去。你得先说清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易青双手一摊,笑眯眯地道:“崔枢密使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也好没道理,下官也实在是不清楚啊。再说为人臣者,岂能随便揣摩君心,正要细究起来,下官的罪过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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