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女大儒与女厨子（4）（2/2）
三日后，乐氏宗祠。
这里是乐氏占地面积最大，用料最考究的建筑，门口还立着是《乐氏族训》的室碑，再里面便是祠堂、享堂等建筑，一般采用轴线对称的分布，看起来精雕玉琢，神工天巧。
而乐氏宗祠正中心放得是孔夫子的雕像，相传，乐氏曾是孔夫子三千弟子中的一人，也因此儒家文化深入人心。
等到辰时，乐氏宗祠门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围在了这里。
除了乐氏一族，以及邀请几个儒家世家，还有一些姻亲的世家也都赶了过来，甚至加了一些闻讯而来的法家、道家的家族，还有上雍郡郡守陈戎以及太守邀请乐赜去梁州办理州学的大队伍，乐氏这个广场，开始显得拥挤。
乐瑜目测估计一下，都快近百人，而这个场地，除了她和祖母，乐瑜同样发现了几个女子的身影。
经过祖母介绍，这些女子中，最德高望重的应该庐江潜县的当家人姚氏，听说她一之力稳住了如家的姚氏，还曾将一半家产捐出来给战乱中流民，保以衣食住行，如今的潜县人口繁荣，有很大功劳就是因为她。
也是今日，乐赜是耻辱，还是先驱者，应该能定一个结果。
只是族长乐涂没想到，原本从除族论乐赜之罪，慢慢演变成了演讲教学，直到成为乐赜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节儒法课程！
“诸公，此赜平生之首，述薄之见，谓儒法之争，请恕之。”
乐赜穿着白浅毁叠套云纹紬鹤氅，还有一条暗红蛛纹角带系在腰间，这是祭祖的时候乐赜才穿着的衣服。
一头一丝不乱的黑白发丝，深邃的眸子先望向远方，不急不缓朝着下方三个方向的人各鞠一躬，才开始他今日的演说。
“昔孔夫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
乐赜开场就是《列子》的《两小儿辩日》，由此引出了他第一个观点，学无止境，再开始引经据典，把春秋战国时期法家各类曾经做得好的地方而儒家却不太合适的一示例为论点，比如说如果自的父亲杀了人，要不要举报？
法家是要儿子举报治罪，可儒家以孝为先却不应该举报，可这样真得合理吗？
乐瑜听得连连感叹，她感觉看到了唯物主义的雏形，甚至是依法治国的萌芽，乐赜已经开始辩证理智看待社会各个问题，像这样的画面，足以进入史书。
“......故，夫仁不可独任以治国，法不可直任以御人也，唯有儒法合流，或则太平之所兴。”
等乐赜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在场多少儒生神色各异，有不解有不屑，当然更多的是认同，不少原先愤懑不平的儒生脸上还有所悟，尤其几个法家代表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大约几分钟后，第一个人站了出来，鞠躬问道：“乐公之言，学多矣。然，何以仁礼，何以治法？”
“外儒内法，内外兼修，以法强国，以礼治国，此赜今薄之意。”
这第一个回答，乐瑜就忍不住鼓掌，这特么中国几千年的政治方式，被自的阿祖轻轻松松总结出来。
谁都知道这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是董仲舒提出来的，可是早就有人在说，这外儒内法的概念，其实也是来自董仲舒。
这个时代，汉代结束后便是殷朝，同样也是延续了这位大佬的学说，以儒家为准。
虽然这个外儒内法其实还是为封建王朝服务，但好歹比以礼治国来得靠谱。
这有一就有二，从早上开始，直到下午，儒生们问答就没有停下来过，中间还有人在奋笔疾书，可以说形势大好，想必今日过后，关于乐赜的趋炎附势之说至少可以少一些人。
但乐赜的体力明显开始不止，唇色都已经发白，但是他还强撑着，让乐瑜有些担心，开始思考要不要想办法停止这个辩论，这话题，中国经历千年都能没结果，怎么可能一天内就讲完呢？
就在乐瑜准备装病犹豫朝着哪个方向晕倒的时候，最外面的人群骚动起来。
很快让出了一条道。
一个尖细的男嗓音喊道：“圣人到，行吉拜礼。”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连旁边的陆旻都短促惊叹一句。
乐瑜转头侧目，来人阵仗其实不大，她拱手作揖后偷偷观察一番，也就来了四个壮汉保镖，一个白面太监，中间围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和陆旻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子穿着一身白虎纹皮草染裰衣，腰间系着栗色连勾雷纹金带，身长七尺，体型健壮，虽然表情柔和，但因为长居高位，气势撼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幽帝。
不过一旁同样身躯颀长的少年，面若冠玉，华彩峻秀，濯如月柳，尤其那双眸子，夺人心魄。
嚯，那少年眼睛很美。
这是乐瑜的第一印象。
等看到他和自对视之后微微点头招呼，有些让人感觉不真实的君子之资，让乐瑜脑海里只留下一词，想泡！
不过很可惜，君生我未生啊，乐瑜又低头看了看自现在的小身体，只能默默收回了垂涎。
幽帝的到来让这场无休止的争论很快结束，但他具体来做什么，和阿祖又聊了什么，乐瑜是不知道，因为他们进屋内聊完就直接离开了。
总之，今天这场辩论，也总算挽回了一些乐赜的名声，至少有部分儒生已经被说服，甚至因为幽帝的出现，不少世家回去也开始研究儒法合流。
而乐瑜也很快就知道，那天，幽帝到来的原因。
只是，乐赜最终拒绝了入仕，选择入世。
-
幽宁四年入夏，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些泥泞，三辆马车组成的队伍正在前行。
谁也没想到，乐赜在那日之后，反而失了教学的心，坚决认为还有很多不足之，他想学孔子周游列国，当然了，他是去走访各大家，深入去了解儒、法，甚至道等各大学说的历史与故事，再从中汲取精华，为幽帝贡献他一份感悟和总结，这已经作为他的毕生追求。
听到这内容，乐瑜可以说是打一万个愿意，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游学么？
还能看古代大好河山，外加还有两个美少年相伴，想来第一次古代之旅可以说不亦乐乎。
最后一辆车内，乐瑜难得有些拘谨，不敢随意乱动，倒是一旁的陆旻嘴里是嘟囔个不停：“缪昶，你好好的太子不做，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缪昶坐在乐赜的旁边，腰背挺直，姿态怡然，听到陆旻的问话，连眼眸都没有睁开，回道：“学习。”
“切，你肯定也和我一样想拜师。”大概知道和缪昶聊天聊不出什么，陆旻开始非常狗腿的夸奖乐瑜：“小鱼儿，这个马车确实好舒服，你也太聪明了！你说让我做你小师弟怎么样？”
脸皮厚的陆旻是一点都不介意，当比自小好几岁的女娃娃的师弟，甚至很骄傲：“你那个豆豆再给我一包好不好？”
总之，喋喋不休。
乐瑜原本努力装着淑女的模样，终于在聒噪的陆旻旁消失的无影无踪：“闭嘴一个时辰，就给你一包。”
算了算了，缪昶虽然她有点馋，但是这样坐着实在是累，她就立马变成了葛优躺，她应该是做不了淑女来吸引了，反正还年纪小，以后再说吧。
却不知道，这一躺，是躺了七年。
作者有话要说：古言好难写，我感觉脑子的画面写不出来。
想写舌战群儒，也没这个水准。
我还是努力完结吧......
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