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比武招亲(2/2)

回忆起前尘过往,池蘅没了贪玩的心:“阿娘,我去练武了。”

她走得潇洒,步履轻快。

看着她单薄瘦削的背影,池夫人巴不得比武招亲早点开始,早点结束,省得一日日的操练连累这孩子长不高。

连月来的辛苦,百般喂养,竟仍和刚回来前没甚两样,脸上没多少肉,看着直教当娘的心疼。

收好【破阵图】,池夫人坐在小榻思量还能做点什么小食。

练武场,余下的十二日,池蘅要学的是应对擂台之上对手突发的暗算,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要取胜,便要做到攻守兼备。

比武招亲的日子一天天推进,为防止意外发生,她这些日子连沈家都不去,潜心在家苦训。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池大公子在校场与人切磋马上功夫,关键时刻马儿发癫,害得大公子摔断腿,人没性命之忧,可摔断了腿,就无法为池蘅扫平挡在前面的障碍。

“大哥是为我伤的。”池蘅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前。

“所以呢?”清和柔声问道。

“所以……”池小将军一扫颓唐,拍案而起:“伤了大哥的人绝不能好过。明日那场比武,谁敢挡我,休怪我刀下无情!”

她战意彻底被激起,心中有一团火熊熊燃烧。

想也知道在这节骨眼是谁害得大哥断腿,这个仇,她记下了。

池英受伤的消息传进兰少师府,兰羡之痛饮一杯:“若非还不是动将军府的好时机,我一定要让池蘅尝尝丧兄之痛。”

“切勿心急,莫坏了陛下大事。”

“放心,爹,明日一战,就是咱们兰家光荣一战!”

十一月十五,镇国大将军府听从圣意比武招亲,当日红绸飞扬,围观者众。

沈家嫡女一身鲜衣,外披火红色大氅,穿得比谁都暖和,手捧暖炉,文文静静坐在沈大将军身侧,容色出挑,貌比姑射仙子。

若非沈大将军天生冷面很是唬人,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沈姑娘的人更多。

池蘅跟在父兄身边眼尖地看到婉婉和她穿着同色衣衫,霎时喜笑颜开。

她望过来时恰好赶上清和抬眸,目光隔着人群彼此交织,小将军天真的笑出一排小白牙。

笑容没持续多久,见到惹人厌的兰羡之,她鼻孔发出一声冷哼,门缝里看人的模样惹得清和唇角微弯。

“池大将军。”

“兰少师。”

“请。”

诸人入座,察觉到高台之上沈大将军不悦的眸色,兰羡之急忙收回张望的视线,不敢再多看沈姑娘一眼。

此次比武招亲各家子弟有条不紊的入场,直到赵潜领着太子出现,招亲才算正式开始。

原本池家定下的是池英为池蘅扫平挡在前面的绊脚石,奈何计划被打乱。

池英从马背跌下来伤了腿,不愿错过幼弟抱得美人归的场面,拖着伤腿被人抬过来。

比武在即,池大公子受伤是意外还是人为,架不住有心人揣测。

他不能下场,辅助池蘅的人选换成武功不如池英的池艾。

比武一开始,各家子弟跃跃欲试,平时他们看到陛下的次数不多,难得有此机会能让自己入了陛下的眼,这一入眼,没准又是下一个‘兰羡之’。

单纯为讨陛下赏,也足够许多人争得头破血流。

比武招亲,厉害的都选在后面出场。有两位大将军同时坐镇,敢耍手段的杂鱼皆被沈延恩单手拎着扔下擂台。

有此前车之鉴,之后的比武趋于正常。

一个时辰后。

池艾盯着擂台上接连十二胜的男子:“阿池,二哥先去替你探探路。”

“二哥小心。”

“无妨。”

池艾提剑飞至擂台,池蘅正襟危坐,眼睛都不敢多眨地观望局势。

二哥武功不如大哥,她担心他受伤。

他们想得出弄一个‘探路先锋’,兰家自然也想得到,谁都想用自己人打赢对方,提前结束这场比试。

二哥若赢了所有人,她只需走走过场‘打败’二哥,就能成为今天的赢家。

可她私心里并不想胜之不武,到最后被婉婉寥寥几语点醒——

“和他们讲究什么君子?兵不厌诈,你有个好兄长为你冲锋陷阵,这也是你的福运。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你赢了,我就不用嫁给他人,你输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池蘅攥紧拳头,深觉婉婉说的有道理。

池艾一上场,坐在御座的赵潜都忍不住端正身子观战。

将门池家,虎父无犬子,池衍好运气一连得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无一是孬种,长子英勇,次子聪敏,幼子灵秀,常令他夜里想起来恨得牙痒痒。

赵潜身体不好,子嗣不多,多年耕耘仅得一子,即为坐在他右手边的太子。

池艾有惊无险终结男子十二胜的记录,之后连胜八场,不免令文弱的皇帝陛下心里怒斥了一声“废物”。

仅仅一个池艾就为池蘅扛下备好的明枪暗箭,真真是池家养出来的好儿子,不愧是亲兄弟。

他看得厌烦,面上并不显露,随意瞥向席位之上看得咬牙切齿的宠臣。

接收到他的示意,心知不可再避,兰羡之缓缓起身:“兰某来领教池二公子高招!”

坚持到现在池艾为的就是逼他下场,眼见他人站在擂台,他强提一口气,打起精神:“请!”

……

“怎么回事,二哥怎么还没打败他?”

池蘅身子前倾,努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以防久攻不下兰羡之出阴招。

她防得严,与陛下同坐高台的池衍更关心儿子安危,他吟吟笑道:“想不到兰家子竟有这等本事,兰少师有此良玉不思为国输送良将,可是看不起本将军,看不起陛下?”

“大将军折煞兰某了。羡儿是陛下去岁钦点的状元,文臣武将,不都是为国效忠?何来看不起一说?”

池衍故意拿话吓他,瞧他谨小慎微的奴才样,暗暗嗤笑:有的人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谄媚奴,日常还惯爱装清高。

他断定兰家子这身功力有异,掩在袖袍的手捏紧,端的是笑面虎:“哪里的话,本将军随口一说,兰少师太小题大做了。”

兰大人掏出手帕擦拭鬓角渗出的汗。

赵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兰羡之心生满意。

“二哥!”

池蘅眼睁睁看着二哥被打下擂台呕出一口血,心急如焚,拔腿跑过去。

池艾拼着疲惫之身还能与兰羡之狠斗上百回合,算是尽了全力,他抓紧幼弟手腕:“阿蘅,小心,他……”

得知二哥败在何处,池蘅心猛地一沉;“还有如此怪异的法门?”

“小心,阿蘅。”

出身书香门第的公子哥,学了好一身杀人术,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怪事,他看得出来,坐在上位的爹爹和沈大将军自然也看得出来。

池蘅朝高台望去,最后看了清和一眼,身子一跃,眨眼来到擂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兰羡之后悔被滑不留手的池艾逃出手掌心,此番池蘅送上门来,他不想错过,敛衣跪向赵潜所在的方向:“臣请求陛下,与池三公子生死斗!”

“生死斗”三字出来,底下一片哗然:比武招亲怎么还要斗出生死来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池蘅夺臣心头所爱,臣不能容,愿与他在擂台决一生死!求陛下准允!”

他一个响头磕下去,磕得沈延恩无甚人情味的脸转为冰寒。

“荒谬!”池蘅气得骂人:“清和姐姐何时成了你的妻?你信口雌黄败坏她的清誉,可知廉耻二字?!”

不理会年轻人的骂战,赵潜的心本就是偏的,他径直问道:“池蘅,你可愿与他斗?”

“避而不战是孬种,池蘅愿意!”

这一战在所难免,双方长辈无甚意见,两人各自在生死契约签下名字,【蘅】字落下,她丢开毛笔,等大监一声令下。

“开始”两字还未坠地,兰羡之捞过一把十八斤重的长刀,与【挽星】悍然相撞。

一撞之下,池蘅用了十成力。长刀乃俗器,根本禁不起唐刀威势,刀瞬息之间从中折断,少年人龙精虎猛,趁势追击。

起手兰羡之被打得猝不及防,一口闷气差点喷出来。

好在擂台左右尽是兵刃,他不敢托大,内力灌进兵刃这才扛下【挽星】之利。

“好刀。”赵潜赞了一声。

此时若有个懂得迎合圣意的臣子,定会主动将刀献上。

但【挽星】是池衍为女儿所铸,莫说赵潜是无道昏君,是害他前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是个明君,池衍都不能做这事。

他装作耳聋,赵潜气得立斩了他的心都有,奈何还要顾忌将军府势强,暂避锋芒。

甫一交手,池蘅与兰羡之各自杀红眼。

兰羡之一身内力除了自己多年苦修,还吸食了三位武林人士三十年硕果,听起来极其恐怖,事实却是强行加来的内力混乱驳杂,与池蘅经年累月一寸寸磨砺沉淀下的不可相较。

百年之久的功力使出来,一半威力都没有。

他之前被池艾耗去不少精力,池艾都够滑不留手,池蘅更狡诈!

斗了许久,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兰羡之气息紊乱。

他邪心乍起,压低声音:“池蘅,你可知出行在外是谁买凶截杀你们?你大哥又是怎么从马背跌下来的?

真可惜,本来你二哥也难逃一劫,可他机警,察觉不对提前从我手上逃出。

你与我签订生死状,却连正面与我交战都做不到,真是懦夫!平白堕了你们池家将门威名!就凭你,还想娶沈清和为妻?告诉你,她是我的!”

“做梦!”

池艾在下面看得分明,兰羡之一味激怒阿蘅,是想故技重施吸食阿蘅内力,此子内功诡异已属罕见,一旦被近身,阿蘅危矣。

可若不近身,他伤不到阿蘅,阿蘅同样伤不到他,进退两难。

“依大哥之见,阿蘅该如何?”

池大公子坐在担架凝眉观战;“我记得两年前出门游历,无意得知江湖有一禁法,便是以吸食人内力为己用。

此法伤天和,试问世上哪有一劳永逸的法门?

人之身体承受的内力有限,除非天资甚高,筋脉广阔异于常人,否则吸食过度难逃反噬。

你看他眉宇之间呈癫狂状,额角青筋狰狞,怕是快要极限。他贪心不足,不如阿蘅顺水推舟,杀不死他,那就撑死他。”

“哎?阿蘅开始近身抢攻了?”

“来得好!”兰羡之大喝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拼着受伤,池蘅以纯阳真气护住心脉,放任阴寒之气流窜筋脉。

寒毒顺着血液扩散开来,兰羡之一着不慎被寒气冻得四肢俱冷,身子发僵。

寒气阴中带毒,他不敢恋战,正欲抽身退去,寒光一凛,趁他行动不便,唐刀直直刺进心脏,天子宠臣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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