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2)

“哎!中夏!”

走过来的人一袭长衫,戴着一副方正的眼镜,留着胡须。他样貌严肃,端正的面容上噙着笑意,那真诚、热切的神态,把他外表上一切的冷硬坚毅都软化了。

他的声音是那样敞亮、有力,行走过来的步态是那样沉稳、庄重。换言之,他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妥帖的感觉,只觉得他强大又可靠。

他走近前来,亲切地望着他们,先对邓中夏道:“前两天和你说的,今晚由你来介绍马克思主义,准备好了吧?”

邓中夏恭敬地回复他:“都准备好了,我最近查阅了您推荐给我的书目,已经把稿子读熟了。”

“好,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李大钊点点头,说完读书会的正事,他才转过头,饶有兴趣地望着裴瑄,指了指她,问邓中夏,“这个小姑娘是?”

邓中夏:“啊,她就是我向您提过的,与我一同长大的裴家妹妹,裴瑄。她如今考上了女师,这个周末正是来寻我,请我帮助她来北京大学游玩。”

“哦!”李大钊想起来了,这便应该是那个曾经和中夏有过婚约的女子。当时邓中夏来向他咨询意见,他听了学生的阐述,和他讨论后觉得直接说明白为好。后面邓中夏听取了他的意见寄信回去,李大钊也没忘记关注后文,待听到那个小姑娘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并且如邓中夏所料想的那样起了气性要坚持读书,他才放下心来。

他也实在不想因着他的缘由误了别人的前途,倘若事情发展不对,他必是要出面去做挽救补偿的。

裴瑄面对他的打量,感到十分紧张,连忙对他鞠躬,学着邓中夏,也叫他:“守常先生。”

“哎,好,裴瑄,好名字。”他一边放轻了声音柔和道,一面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来,“我听中夏讲起你,便觉得对你有些好奇。今天可算见面了。你能考上女师,便该认识到自己的优秀,不必自暴自弃。”

裴瑄诚惶诚恐地伸出手去,只感觉到先生虎口的茧子,那双大手的手背上还蹭着油墨的印子。那是一双不仅仅只是读书人的手。

先生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量。

裴瑄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合适,只能又鞠了一躬。

李大钊问他们:“你们吃过午饭了吗?我请你们去教工食堂吃午饭怎么样?”

“先生不必了。”邓中夏忙道,“我们还要去四处转转,就不麻烦您了。”

李大钊点点头:“行,那你们自便。中夏,晚上早一点来,我叫了世炎,有两份资料要给你们看。”

邓中夏郑重应了。李大钊便又冲裴瑄点了下头,便向另一边走去,很快就有学生追上他,与他交流着什么。两人步伐匆匆,一边争论着一边走远了。

邓中夏与裴瑄目送着他离开。

裴瑄不无仰慕地望着他的背影,开口:“原来那便是守常先生。我校同学一致认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自是陈仲甫当仁不让。可若论起其中先锋,论笔触之锋利、思想之深刻、最令人振聋发聩者,公认二人,一为守常,二为鲁迅。新青年三剑客并之双璧,皆有守常先生。”

邓中夏好奇又好笑,问:“三剑客?可是仲甫先生、适之先生和守常先生?那双璧呢?守常先生与鲁迅先生?”

裴瑄点了下头,又道:“鲁迅先生虽只发表《狂人日记》一篇文章,但作用与影响已经辐射南方。在我开学前,他的文章已经传到了湖南去。国内第一篇白话小说的影响力,要比之前的半白话还要大,寻常市井也能看懂并参与讨论。不怪旁人迅速将鲁迅先生视为主将,其笔如刀,刀刀剜心啊!”

这话他倒很认同,连连点头。她话音落下,他寻着机会指了指身后的红楼。

“我们进红楼一下,我去找润之说几句话。”

他上了楼,便目标明确地冲着某间办公室去了。裴瑄没有跟他一同去,转而去了阅览室,她对新落成的红楼图书馆很好奇,不知道会比女师图书馆收藏多多少?

她从架子里抽出一本刘师培的《左盦诗录》,打开来翻阅。还没看几行,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同学,你不是北大的学生吧?同学……”

她转过身去,说话的人一下便噤了声,闭上嘴,只一双眼突然亮起,上下不住地打量她。

这种直勾勾的打量眼光既失礼又令人不快。裴瑄皱起了眉,甩开因低头读书贴到脸边的碎发,直接问道:

“请问你是?”

面前站着的人也是学生年纪,一身北大学生的白色长衫,胸前佩戴着校徽,相貌不算差,但一双眼直冒精光,衬得眉眼也鬼迷日眼起来,一眼望不出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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