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两更合一(2/3)

她闻言抬手抹了下眼角,居然真的有眼泪掉下来。

悄无声息间,又将陆旌的心绪搅成了一团糟。

顾宜宁挪动脚步,慢慢走过来,他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杂物,确保不会被什么东西绊倒。

直到小姑娘稳步窝到自己怀中,紧着的心弦才彻底放下。

怀中的人又可怜兮兮地用他衣襟抹了把眼泪。

陆旌有些烦躁。

得心虚成什么样儿,才能在他一句话没说的情况下,哭地这般真诚。

顾宜宁将头埋地更深了些,她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刚才满心欢喜跑过去后,看到陆旌的第一眼就想哭,以至于呆呆站在原地,任由心中的酸涩不断发散。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时琰哥哥这么可怜。

让她不得不想起多年以前两人初次见面的那则雨夜,他脸上的神色也如今天一般沉寂,眼中毫无光彩,如同行尸走肉。

这满屋子里的人,也算是他的心腹。

却都合聚起来打算把他好不容易娶到的王妃送走。

所有人都惧怕他敬畏他,他鲜少尝过被真心相待的滋味。

也好像从未有过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他将心门严防死守,围地密不透风,什么事都自己担着自己消化。

那是他从小到大形成的习惯,因为身边没有任何依靠,老夫人年迈受不得激,陆夫人脆弱,他小小年纪就是家中唯一的支撑。

连自己也时时去烦扰他,给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宜宁轻叹口气,静静听着耳边的心跳声,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回家。”

陆旌没有说话,微微俯身抱起了她,转身离开。

-

酒馆二楼,卫茯苓低头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以及缓缓离去的马车,满桌食物都没了味道。

她撒气地将筷子扔出去,因一时没控好力度,筷子尖直直地往另一桌旁坐着的女子身上撞。

侍女忍不住惊呼,“县主,怎么办。”

卫茯苓随意瞥见那女子一身粗布衣物,旁边还放了个包裹,像是逃难来的,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大惊小怪。”

女子对面戴着斗笠的少年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随手捻起桌角的竹筒,挡下不长眼的筷子,接着缓缓一扬。

脏兮兮的筷子换了个方向,又冲卫茯苓的方向射过去。

直中她的脸颊,狠狠一砸,砸出个红印。

卫茯苓用帕子擦下脸上残留的食物余渣,气地站起身,火气冲冲地质问:“你敢砸我?”

她身后侍女也趾高气昂,“这可是冀远候的茯苓县主,还不赶快道歉!”

斗笠少年压低帽沿,兀自添了杯新茶,傲气斐然。

同行的布衣姑娘跟他截然相反,手中攥着一张长阳郡主的寻人画像,手指在不受控制地抖。

卫茯苓见两人各有各的事,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抬脚踢了下桌沿,“放肆,你,给本县主磕头认罪!”

少年冷瞥了眼她踩过的地方,淡道:“一张红木雕花桌子,值二两,记得赔。”

卫茯苓低头,瞪圆了眼,只见桌上层纹欲裂,绝对不是她一脚能踢出来的,对方内力惊人。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今日出门侍卫带得少,加起来都不及少年一根手指,满腔火气挤在腹中无法发泄,郁闷地要死。

只记清楚两人的装扮,好等来日报复。

转身的时候又撞上一白衣女子,对方纹丝不动,她被撞得连连退了几步。

白衣女子眼高于顶,跟没看见似的,径直对着另一桌的白衣银面男子鞠了一躬。

卫茯苓收回视线揉了揉手肘,低声骂一句晦气。

瑜洲城明明是她的地盘,一天下来居然被外人欺负了两回。

真是离奇,最近来得都是些什么人。

她愤愤转身离去。

那边,白衣女子福身唤了声“公子”。

男子白衣胜雪,手臂搭在窗沿,目光悠悠望向远处。

女子轻问:“公子在这里守了半日,可否捡到了您口中所说的便宜?”

男人微微一笑,如谪仙般超脱,“如珍如宝的便宜,岂能轻易捡到,我运气没那么好。”

-

马车驶回芙蓉轩的路上,顾宜宁安静地望着对面的人。

陆旌闭目养神,从开始到现在,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还是句含着轻淡讥讽的话。

他说,“哭这么厉害,是因为没逃走?”

顾宜宁立马擦掉残存的眼泪,恢复好心绪后解释,“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是各位将军误会了,你……应该不会罚他们吧?”

她断断续续说了一堆,陆旌倦怠地闭上了眼。

顾宜宁捧着脸看他,及时闭嘴。

好久后,她伸出手指临摹对方的眉眼,以为他睡着了,又怕这话说出口伤人,只用气声道:“不是因为没逃走才哭的,是因为……觉得你太孤单了。”

她手指在陆旌眼周绕第二圈时,男人掀起眼皮,目光直白地看着她。

顾宜宁手一抖,忙表忠心:“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旌眉眼不带一丝波澜,语气平平地反问:“怜悯本王?”

顾宜宁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哄才能将人哄高兴,生怕说错话。

毕竟男人的自尊心是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不敢瞎碰,就随口扯了两句甜言蜜语。

不管陆旌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脸色略缓了下来。

回到芙蓉轩后,两人相处有些别扭,顾宜宁捧着陆旌递来的手炉,眼波柔柔地看着他。

她随口抱怨了一句手凉,他都听见了。

要什么有什么,但陆旌就是不同她搭话。

别扭到陆夫人都发现了端倪。

平时都是旌儿宠宜宁,何时见过宜宁这般顺着他,真是奇了怪了。

她十分担忧小夫妻闹矛盾,看见书房的光影后,命人炖了一锅冰糖雪梨汤。

敲门开,陆旌抬头看了她一眼,再瞥到她手中那只小小的砂锅,将桌角处的折子摞到了另一边,专门腾出一块地方。

恰好能盛下她手中的托盘。

陆夫人亲手舀了一碗汤后,也不离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欲言又止。

陆旌不爱喝甜的,这甜汤一尝就是小姑娘的口味。

陆夫人试探着问:“旌儿,你和宜宁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见他神色寡淡,陆夫人也不好多问,只叮嘱,“宜宁喜欢喝这汤,母亲累了,就不多跑一趟了,待会儿你给她送过去?”

陆旌很低地应了声。

他端着这汤回到卧房时,小姑娘正在铜镜前摆弄,一会儿拿支珠钗比划,一会儿又拿耳环对比,看到桌边上骨节分明的手时,才将目光分出来往上看。

她吓了一跳,惊讶问道:“你不是要和我分房吗?怎么回来了?”

陆旌走向床边的脚步一顿,掀开衣角半靠上去,“分房?”

顾宜宁理所当然道:“对啊,你一声不吭就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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