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2)

“姑娘,我们先躲一下雨吧。”

见徐九微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平安半拖半拽地拉着她的衣袖跑进前面的廊桥底下。

徐九微愣愣跟着进去。那里已经没有苏九凰的身影。

街上没有带伞的行人一手掩在头顶匆匆跑过,不时有几个路人同样奔进廊下躲雨,徐九微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几缕发丝被雨水氲湿,紧贴在脸上,她蹙着眉头拨开,心思全在刚刚看到的人身上。

苏九凰的身体不好,徐九微第一次穿越时恰好是她嫁给魏谨言那天,不巧的是她在房中等候花轿时突然病发而亡,徐九微醒来后就成了她,如此便顺理成章被当作“苏家小姐”扶上花轿,一路接到凌安王府与魏谨言拜堂成亲。

自此,她做了两个月的凌安王妃,后来遇上魏谨言被人设计陷害,她误饮管家送来的毒茶去当了陪葬的……那么,如今既然苏九凰已经出现,她就要和原作走向一样与魏谨言在一起了么。

这个念头刚起,徐九微捂着心口处,有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突然窜了上来。

“姑娘刚才看到谁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平安瞄着她,小心翼翼问道。

徐九微一愣,手不由自主抚上脸颊:“我的脸色……很难看?”

平安用力点点头。

她张嘴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恍恍惚惚盯着廊外,看着雨水顺着瓦片间的沟壑倾泻而下,一时无言。

有些东西不是不去想就会不存在,当想到苏九凰会和魏谨言如原作中在一起,她的心中突兀涌现的情绪是什么……自己当真不知道么。

她自嘲地笑笑。

系统叽叽喳喳道:

话未说完,它的声音却戛然止住,像已经跳跃出的音符被强行拉扯断。

来不及问它怎么了,徐九微就听到身边有人问道:“见到故人,你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她讶然回首。

疾风骤雨中,银发如雪的男子缓步而来,眉间一抹妖娆的红莲印记,他走得有些慢,一步步穿过层层雨幕,自有一种无欲无求的淡泊宁静,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心神紊乱,亦没有任何人能让他驻足停留。置身于万丈红尘之外。

周围的人刹时满目惊鸿,却不知为何心生畏惧,匆匆一瞥后就诚惶诚恐地转过头不再看。

“四……四公子!”

平安有幸见过君无夜一次,因此认得他,见他过来惊讶得就要下跪,忽而想起这是在宫外,立马改了口,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四公子。”

君无夜抬手,示意他免礼:“不必多礼。”

“你怎么来了?”她随意问道。甫一开口,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对他怎么这般熟稔的口吻。

“众生皆有缘,我出来随意走走,说不定还能碰上有缘之人。”他温声道。

徐九微一阵无语。

这四皇子怎么讲话也怪里怪气,跟个入定老僧似的。

“你为何愁绪冥冥,可是有何想不通之事?”他问。

心底浮现出魏谨言和苏九凰的名字,徐九微皱了皱眉,旋即连连摇头,语气坚定地道:“我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君无夜淡淡一笑,那双浅碧色的瞳眸渐渐转深,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水寒潭,他道:“九微,世间事,可不是自欺欺人便可解决的。”

她不由得愣神。一是因为他的话,二是因为他自然而然唤她的名字。

“今日既遇到,不如我来给你算上一卦。”略一思忖,他道。

“不用……”这是突然闹一出?她黑线。

“那便做最简单的测字好了。”他自顾自地打断她。

徐九微:“……”能不能好好听人话啊!

“我以‘愁’字为例,愁,即为离人心上秋,世间万物都有愁绪,皆因这离合之意。有人愁钱财,有人愁权势,你此刻所愁的又是哪一样?亦或者两者都不是,而是为‘情’之一字?”

他的目光沉静而淡然,在那样的注视中,她觉得自己心底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微笑着看她一眼,他继续道:“不必忧心,你与他注定有四世情缘,这既是你们造下的孽,也是你们结下的缘。唯一的变数,就是你勿要动多余的同情心,切记。”

平静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鸭蛋,呆滞地望着自己心中神秘莫测,天人一般的四皇子,在这雨后的街头活像个算命先生,摇头晃脑,神神道道。偏生他做来异常的和谐,若不是清楚他的身份,平安都要以为这是偶落凡尘的瑶台神仙。

徐九微更是嘴角直抽。

什么淡泊,什么宁静,什么无欲无求,这厮完全就是个胡说八道的神棍呐!

扯出一抹无比僵硬的笑,她干巴巴地道:“四……四公子,雨也停了,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君无夜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轻叹一声:“哦?原来已经停了。”

唯恐他再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徐九微不待他有所反应,拱手道:“那我先走了,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她在心中默默补充。

君无夜并未阻止,微笑着看着她离去。

平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急急忙忙冲他行了个礼就跑到徐九微身边。

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徐九微小声问平安:“他一直这样吗?”见人就来句有缘,然后给人算卦?

平安摇摇头:“奴才也不清楚,可……可能吧。”

徐九微再次为天启帝同情一秒钟。

看看,他生的儿子都是些什么奇葩啊,除了莫清绝,其他人都奇奇怪怪的。

即将进入转角的路口时,徐九微到底忍不住回了头。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其间,她看到君无夜还站在原地,银发如瀑,长身玉立在那里,脸上不知何时敛去了笑意,神色无悲无喜地遥望远方,却好像站在这芸芸众生之上,站在这日月山河之巅,一双碧眸仁厚慈悲地俯瞰着天地间的一切。

脑海中隐隐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已经消弭于混沌。

刹那间,心底惊疑暗生,她忙转身不再看。

徐九微想问系统是不是知道什么,上次她进梨花林时它就曾经让她快出去,谁知这厮比想象得还要不靠谱,任她怎么呼唤,死活不肯吱声。

回到王府时,徐九微一脚刚踏入大门,迎面就撞上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这几日天气太过炎热,系统又迟迟没有告诉她有什么新任务,她便缩在屋子里宅着,以至于连这位远在凌安的陈管家已经回来好些时日了都忘了,猝不及防的一个照面,陈管家亦是一愣:“表小姐。”

徐九微讪讪一笑:“管家。”

她的情况陈管家来王府时就被告知过了,陈管家惊疑不定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道:“老奴还要出门一趟,表小姐告辞。”说罢不等她说什么便匆匆走了。

徐九微默默把那个即将到嘴边的“好”咽了回去。

这位陈管家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她啊。

她忧伤望天。

平安还未见过陈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道:“小姐,那是何人?”

“你只要知道他是王府的管家就行了。”徐九微敷衍地摆摆手。

*******

温庭玉小心翼翼瞄着莫蓝鸢的脸,总觉得他在王府门口见过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后,就变得非常暴躁。这种推测其实没什么根据,因为不论怎么看,莫蓝鸢从头到尾都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但他就是这样觉得。

跟着这位喜怒无常的五殿下一直到了天牢,沿着石阶走进去时,温庭玉就闻到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看走在前方的莫蓝鸢和韩冰都未说什么,便只得忍住这股难闻的味道,随他们进入刑房。

木架上,一名光裸着上半身的中年男子被绑在上面,浑身都是伤口,足以证明这些日子他受到了多少刑罚。

在场的几名狱卒并不认识莫蓝鸢和韩冰,便面向户部侍郎温庭玉行礼:“温大人。”

温庭玉看了看莫蓝鸢,见他并没有要言明身份的意思,反而漫不经心观察着刑房里的布局和摆设,也就没有多嘴说什么,问狱卒:“这人还没招?”

狱卒应道:“这人真是个硬骨头,把所有刑具都给他上了个遍,什么都不肯说。”

温庭玉了然点点头,扬手示意他们下去:“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出去。”

“是。”

天牢里本就非常安静,几名狱卒一走,这里就更是肃穆得跟灵堂没两样,温庭玉看看韩冰,又看看一直未开口的莫蓝鸢,硬着头皮道:“王爷,您看……”

莫蓝鸢刚刚拿起一柄烧红的烙铁,似乎十分感兴趣,听到他的声音便开口道:“这玩意儿倒是不错,温大人可要试试?”

他说这话时语气异常冷静,温庭玉一时都摸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仅是开玩笑,看着那闪着红光的烙铁,艰难地咽着口水:“不……不用了。”

自从前阵子这位五殿下,哦现在应该称之为怀光王爷,和他们丞相柳大人结盟后,温庭玉就经常跟随他一起行动,但每每他无比随意说出一句话,他都吓得心里发颤。

“那真是可惜。”莫蓝鸢似有遗憾地吐出一口气。

温庭玉眼皮一跳,脚步不自然的往后挪了挪。

这名犯人是莫蓝鸢丢给他的,是当初太子身亡前几晚发生刺杀事件里的人,至于从哪里抓到的莫蓝鸢并没有多说什么,温庭玉自然也不会贸然去问,既然柳相让他全力配合莫蓝鸢,他便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没理会温庭玉,莫蓝鸢看向韩冰。

后者抓起地上的一只水桶,就朝已经昏迷的犯人泼了过去。

哗啦——

水顺着那人的脸和身体流下,他费力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看着眼前三人。

看样子是要亲自逼供,温庭玉想到这名犯人在天牢待了这么久都未透露一个字,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莫蓝鸢亲自上场就能让他开口,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知道什么识相的就赶快交代,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中年男子舔了舔干裂得出血的唇,讥讽道:“要……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这些人并不会轻易要他性命,当初他被抓到时正准备自尽,就是那个红衣男子突然过来,硬生生卸了他的下巴和手脚筋,随后派来大夫给他医治,直到把他医治好才丢进天牢。他很清楚,之所以这般不过是怕他在行刑途中死了,那样可就什么消息都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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