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2)

午后的别院中,紫藤花顺着木架攀爬而上,垂下大团大团锦簇的花朵,绿叶编织在其间,将头顶炎热的日光遮蔽在外,只依稀有斑驳的光点透过枝叶间落下,在地上留下点点碎金般的光影。

半人高的竹案上,放着一碟翠玉似的冰镇绿豆糕,一碗解暑清心的雪梨银耳羹,几瓶梅子酒,娇俏可人的小丫鬟跪坐在竹椅旁轻轻打扇,另外一边的内侍则时不时晃一下扇子,小声读诵着手里的话本子。

椅子上,身穿墨绿色轻纱薄裙的女子懒懒躺在上面,微微闭着眼睛,一张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细白瓷似的肌肤在微光中白皙得近乎透明,长及腰间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自肩头倾泻而下,铺撒在椅子的边缘,在风中轻轻拂动。

忙了好几日终于歇下来的魏谨言走进庭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平安和杏儿第一时间就发觉有人过来,看到面前俊美清逸的男子,连忙起身行礼。

“王爷。”

他扬了扬手。

两人对视一眼,静静退下。

缓步走到竹椅旁,魏谨言低头凝视着躺在上面的人,发觉她已经睡着了。

“你倒是挺会享受。”

轻叹一声,他俯身抱起她,鼻尖嗅到她身上浓浓的酒味时忍不住皱眉:“谁让你喝酒的。”

怀中人自然不会回答他。

角落里,红樱突然出现,看到魏谨言抱着已经睡着的徐九微进屋,用胳膊肘撞了撞湛清的手臂:“诶?湛清,你说咱们家主子对这位徐姑娘到底是何意?”这厮看到魏谨言进了徐九微居住地方的庭院后,就停住脚步不肯进去。

“不知道。”

湛清木着脸回道。

红樱撇撇嘴:“你这么不解风情,跟林遥那木头似的,的确不会懂。”

后者冷冷送她一记眼刀,别开脸不搭理她。

没人跟自己抬杠,红樱无趣地挠挠鼻尖,想着还是去找林木头玩算了。

房中,魏谨言把徐九微放在床榻上,不知是不是被惊扰到了,她渐渐睁开眼睛,冲他扯开一抹毫无自觉的笑,拽住他的袖子不肯松手:“魏谨言,你来了啊。”

一看就知道没清醒,否则她是不会这样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名字。

被她那一下拽得不得已在床边坐下,看着她醉眼朦胧的样子,他扶额:“真是愈发不像话,白日里喝这么多酒作什么。”

他来之前去过冰窖,这会儿身上的温度带着一丝冰凉,她不经意间触碰到,便忍不住挣扎着爬起来,脸贴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

因着阳光太烈,这会儿窗户都关上了,只余下一丝缝隙透风,屋子里的光线略显昏暗,他坐在床榻边动也不动,由着她抓着自己的衣袍往怀里钻,眸光徐徐扫过那张素净如皎皎月光的容颜,她正眉眼弯弯望着他,嫣红的唇微微张开。

她扁扁嘴,拽了拽他覆在眼睛上的白纱带:“我讨厌这个。”她喜欢他的眼睛,清清浅浅的琥珀色,让人看着便会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本就是轻轻绑在发间的,被她那么一扯,直接散开了。

他未阻止,任凭白纱带飘然落地,缓缓睁开双眼,眸底盛满了柔和,无奈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呢。醉鬼。”

她半是懵懂半是迷糊的点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变得似喜似悲:“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要成婚了……”

听到她的话,他愕然,旋即失笑。

“你要跟……跟她成婚了么?”她问得没头没脑的,说到最后,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像一个不肯对自己心爱之物轻易松手的孩子。

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挑眉。

没有得到回答,她的手抓紧了些。

但闻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温柔与宠溺,他点了点她的额头:“尽胡说。你整日都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没有应声,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一想到他将会与那位凌安王妃成婚,与别人携百年之好,她的心中就憋闷得慌,像一块大石沉沉压在上面,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大概是知道自己喝醉了,一切平时不敢说的,不敢做的,如今都恨不得倾倒而出,然而……内心深处仅存的那一丝理智让她到底没有说出口,嗫嚅着唇,最终只是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我不想你成婚……”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若有似无,恍然若梦。

恐怕也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明,她对他也许并没有太过旖旎的心思,更有些惧怕,所以一直以来他从不逼着她去明白什么,她不想他知道的事,他亦是不会过于深究。因为他想等她自己看清楚。

想起在冀州大牢时,她故意让他入狱,却不肯告知他原因,那时他是有些生气的,所以才会在牢房倾塌时不躲不闪,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置他于险境。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她想也未想就想要推开他,那时他就知道了……

也许,她会骗他,会瞒他,独独不会害他。

或者说,从她在凌安王府为自己挡刀时,他就该明白过来吧。

自嘲地笑笑,他摇摇头,对于自己当时试探般的行为有些不耻。

将即将滑落下去的她抱起来一点,魏谨言让她完完全全靠在自己怀中,他衣袍上那种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在他怀中蹭了蹭。

被这么紧紧抱着,还毫无自觉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他心神微动,看着她毫不遮掩直直望着自己的漆黑眼眸,禁不住低头靠近她。

“阿九,这可是你自己招惹我的。”他低喃着。

刚刚那短暂的清醒就如同昙花一现,这会儿她已经抱紧他再次昏昏欲睡,感觉到脖子上痒痒的,不禁扬了扬手,想撇开那让她不舒服的东西。

“别闹,小白。”她无意识地吐出一句呓语。

正倾身吻下来的魏谨言浑身一僵。

小白是只狗,浑身雪白,是最近一个上门套交情的大臣送给魏谨言的。有时候徐九微兴致来了便会跑去逗弄它,但这只狗的性子极为懒散,每日就知道缩在院子里晒太阳,还尤其喜欢吃鱼,让徐九微一度惊呼这是只投错胎的猫。

低眸看着已经再次睡去的徐九微,琥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他的心情开始不舒坦起来。

他最近忙得团团转,她倒是每日快活赛神仙,还有心情喝酒。

还有那只小白……

眼眸危险地眯起,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不让她从自己怀中滑下去,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个略带惩罚意味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间。

“唔……”

突然被堵住嘴的徐九微毫无自觉,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吟。

他动作一滞。

紧接着,温柔又不失霸道地抵开她的唇齿,在她口中一一扫荡而过,近乎强硬地留下自己的痕迹,与她唇齿相依。

醉梦中的徐九微只感觉有个柔软的东西在自己唇间肆虐,鼻息间隐隐嗅到一股草药的清香,所有的戒备便不自觉的放松下去,偶尔在感觉到快要难以呼吸时动一动,而那人的动作便会配合着渐渐变得轻柔。

“嗯……”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似乎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极尽轻薄的魏谨言这才不得不放慢动作,与她柔软的唇瓣错开的瞬间,他忽地想起刚才她把他当做小白那只畜牲,目光一凉,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看着她的唇色变得愈发嫣红,他眸光暗了暗,却没有再做什么,尽量放轻动作将她放到床榻上,掀开一旁的薄被盖在她的腰腹间,做完这一切,才缓缓支起身子,欲起身离开,没想到她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

他看向她。

她微微张开眼,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氤氲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却并没有清醒过来,更像是半梦半醒间不知感应到什么,胡乱伸出手抓住他。

魏谨言不由得摇摇头,神情似宠溺又似无奈。

手抚上她的脸,面颊上带着微醺后的浅浅红晕,那是平日里不曾看过的清魅。

感觉到脸上有些痒,她迷迷糊糊想要睁大眼睛看他,却发现身前的人俯身在她的眼睛上轻吻了一下。

“醉鬼,等你清醒了再与你算账。”

迷蒙中,她听到他带笑的声音,温柔得如同低缓的琴音。

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他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看着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似乎很快就要醒来了,这才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白纱带,重新束在眼睛上。

最后看了她一眼,他神色自若地走出房间,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摇着折扇,端的是一派风姿翩然。

系统默默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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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魏谨言离开不久,徐九微就醒了过来。

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床帐,手指怔怔抚着微微酥麻的唇,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连带着醉酒后带来的迷糊和头晕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啊!”

哀号一声,徐九微双手捂脸,无法直视自己。

刚刚她做了个梦,梦到那只懒得跟猪一样的小白突然有兴致和她玩闹,还伸着舌头要舔她的脸,结果在她想避开时,小白竟然变成了魏谨言,她厚着脸皮问他是不是要成婚了,还抱着他的腰不松手。最恐怖的是,到最后他一语不发就蛮横地吻了上来……

想到自己居然在梦里肖想那朵黑莲花,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恨不得就地死一死。

为什么是她肖想魏谨言,而不是魏谨言轻薄她?

很简单,因为虽然在她心里魏谨言早就黑心黑肺黑透了,但一直是个清贵如玉的君子,这样的他岂会做出这等事情,所以明显是她面对美色把持不住,做梦都肖想上人家了。

对此,系统感慨道:

对它时不时冒出一句怪里怪气的话徐九微早就习惯,她揉着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嘟囔道:“五百二十四你又吃错药了?”

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捧着茶杯连续喝了几口,也让脸上的热度赶紧降下去。

系统自动忽略这句话,不怀好意地嘻笑道:

徐九微一口水呛住。

咳嗽过后,她怪叫着问道:“情敌?”

系统又是一阵古里古怪的笑。

“我怎么可能有什么情敌。”徐九微没把它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连情人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劳什子情敌。

感应到她的想法,系统嘴快地反驳道:

乍然听到这句话,她好似被迎面浇了一桶热水,然后又置身寒彻入骨的冰窟之中,不由得拨高了声音喝道:“不要说——”

系统却完全无视她,自顾自地道:

先不论它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徐九微被它的态度弄得愣了一下:“你不反对?”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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