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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又拖了这么久才好。恐他早就心中有气,只是早些时候,大抵是怕牵连到。己身上,如今过参年多,才肯下手,为的也是撇清自己的嫌疑?不过,这人是打死不会承认,雪卿觉得自从受伤以后,毕荣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几日之后的一个下午,斜阳夕照,雪卿刚刚沐浴更衣,正打算去前面瞧瞧状况,前头来报说,祝新棠要见他。两人素少往来,几乎没有私下里见过,雪卿全当他忘了当年的事,也未重提。况且,这多年过去,两人都变得面目全非,认不认的又有何干?

如今忽然来访,真是稀奇,难不成是为了他的荆哥儿来讨公道?雪卿有了准备,也并不惧怕,便让人带他进来。书房周围没留人,祝新棠一步迈进来,就见雪卿神清气爽地坐在炕桌那儿,十七、八的年纪,嫩得跟水葱一样,这容貌气质,举手投足的风姿绰约,哪是其他人比得上的光景?

「祝大人亲自前来,有何贵干?」

祝新棠知道雪卿非一般之辈,他曾暗里和相爷透过风,不要听他床畔吹风,中了他的陷阱,不料老谋深算如相爷,竟也给他拉拢得顺了毛,还说什么「我倒盼着他在我耳边说句软话儿。」韩雪卿会说软话儿,是胡同里出了名儿的,传说甭管多硬气,多倔强的人,总能给他三言两语软了去。如今一看,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手!

祝新棠本就书生出身,有一股清高和刚烈。此刻他盯着眼前看似慵懒不屑,实质上阴险卑鄙的角色,遥想当年历历上儿不知从何说起。他坐在桌前的红木椅上,沉着脸,终究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说道:

「今日来,是有个故事要说给韩老板听。」

雪卿何等智慧,顿时明白这祝新棠怕是一直记着自己呢!倒也不周旋,短短说了一句:

「祝大人直说便是,雪卿洗耳恭听。」

祝新棠于是开始讲,当年一穷困书生如何郁郁不得志,街边卖画,筹银子糊日,三年不中,也不曾放弃科举。直到某天,遇见玉人一个,赠他银子,鼓励他上进,此行激他发奋,终一举夺魁高中。本想回馈恩情,却不料心中如水,如何左右逢迎,攀权附贵,利欲昏心,毫无廉耻之心、忠孝之道,夜夜笙歌,只要出得起银子,与之翻云覆雨之人数不胜数!实难与冰清玉洁的当年大相迳庭。

「如今,不仅对当年同伴无怜惜之情,还仗势欺人,加害于人,韩雪卿,你叫人好生失望啊!」

雪卿的手拧着衣裳,骨节青白,心里更是气得七上八下,他从出道到现在,背后自是风风雨雨,可在他面前,还没人说过如此激烈的话,骄纵之心一起上吉辞自然口不留情:

「祝大人好口才,黑白颠倒、指鹿为马的事,到你嘴里也似乎理所当然!可你倒说说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韩雪卿毫无廉耻、人尽皆夫?凭借道听涂说的一面之辞,便亲自来数落我,可是一个朝廷命官应该的行事?实话跟你说,你心里也应该有数,韩雪卿可不是荆哥儿,如今这年华,若想荣华富贵,大不用和人上床睡觉,自有人亲手捧来送我!你怀里抱着陶荆那没人要的,何来颜面勇气,指责我淫荡下流?」

若说争论风月场里的是非,祝新棠自然不是雪卿的对手,他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直问道:

「纵火之事可是你指使?响云生意日旺,招你嫉妒,便下了这狠手,逼他离开?」

「先不说你的荆哥几如何厚颜无耻,他不想走,怕是别人怎么折腾,也赶不走这阴魂不散的,单说纵火之事,你往我身上推,便是瞎了眼!什么是真凭实据?你去审审被我赶出门的护院,琉珠是自己上吊,还是给人勒死,套上去的?去年刺伤我的秀才,谁指使他跟踪我,刺伤我?我若要置他于死地,还用等到今天?祝大人未免太看得起荆哥儿,瞧不起我雪卿了。」

「你!果然是伶牙俐齿,可惜生错了地方,误用了才华。」

「这就不用大人担心,雪卿我逍遥自在得很,倒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活得真切多了。」

「执迷不悟,冥顽不灵,雪卿,你对不住我当年对你的爱慕之心。」

雪卿这么一听,却是笑了:

「哟,祝大人还是留着你的爱慕之心吧!雪卿虽无长处,这爱慕之心还真是不缺!况且从你所言,随便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便弃雪卿如敝履,你这爱慕之心,还不如那些酒囊饭袋来得实在!雪卿敬而远之才是!」

「你也不用挖苦,我如今心思都在响云身上,自会一生一世对他好,我倒想看看风光如你,爱慕之心江河湖海的,将来下场如何!」

「能不能一生一世对他好,也要过了这一生一世才知道!恐怕雪卿是来不及给你们的恩爱喝彩呢!我的下场?」雪卿笑得有些恶毒:

「我将来若是人老珠黄混不下去,也会躲到没人认识的地,不会赖在这胡同裹不走,丢人现眼!」

祝新棠气得血气涌上脸,赤红一片,本来今日来是为了纵火一事,替响云出气,不想却给韩雪卿羞辱一番,便知继续下去,无非自取其辱,愤然拂袖而去。刚走到门口,被雪卿叫住,他回头,见雪卿又恢复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

「祝大人既然抱了块金砖,当年赠你的银子,连本带利还给雪卿才好!」

隔日,红地听说雪卿痛骂祝新棠的事,笑得前仰后合,心想这小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不得他了呢!裴玉亭却是不禁担心,他本就不是锋芒毕露之人,也担心雪卿若如此嚣张下去,怕是也要得罪人的。于是和红地商量着,要不要和他说一说这种事。

红地却不以为然:

「这算点儿什么事?都是陶荆那厮自找的!再说,雪卿那小子,也不轻易发脾气,估计这个祝新棠在他心里恐怕不一般,才一时控制不住性子呢!你没事别总想教训他的,他现在是当家的了,你当还是那个小孩子。」

「不是教训......你见我教训过谁?」

「不管是什么,他如今主意大着呢,我们说,他也不会听的。我才不当讨人嫌!」

裴玉亭叹息,也无可奈何。

说着话儿,红地那院子管事的过来,说:

「二爷府上送了点东西过来。」

红地一看,是前些日子他送江道远的一条貂皮大氅。他不常送东西,既然要送,定是特别的,那氅的料子是托人从关外弄来的稀奇货,并且他闲来无事,和裁缝学着做出来的。如今忽然给送回来,他倒是有点纳闷,心下顿时不快,捉摸着这其中怕是有猫腻儿上打听,果然是:气得他伸手便掀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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