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少女心思(2/2)

元十六有样学样地啃了一嘴橙肉,可怜兮兮瞧着十五姐,元十五懒得惯她毛病。

元九娘上前一步抽出帕子替她擦去唇角汁水,元十六笑得眼睛快要看不见:“谢谢九姐!还是九姐对我好!不像某人,哼!”

元十五被她哼得想揍人,末了心思转开,嘲笑道:“等会见了十四姐你可千万可露出这副模样,到时候把十四姐蠢跑,看我不揍你!”

“啊!你又骂我!阿娘!九姐!爹!!”

她最后才喊爹,元赐板着脸假装耳聋。

“好了好了,都去收拾收拾,两刻钟后阿娘带你们出门。”

谢温颜发了话,女儿们不敢耽搁,谁都想给她们十四看自己最好的一面。

热热闹闹的气氛忽然归为沉默,元赐手足无措:“不带我去么?”

“你去做什么?”

元赐没被她的冷淡打倒:“我也想见十四,她是我的女儿……”

“那你问问她到底要不要认你。”

这话说的,要认早就认了。琴家母子被关进天牢那日,他曾私下找过十四,实在是想多看看十八年不见的嫡女,哪知连流烟馆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见到人了。

两刻钟后谢温颜带着女儿离开,元赐留在家左思右想,红着一张脸尾随在后。

不说话,远远看一眼也行啊。

始终没个进展,他还怎么带十四回浔阳认祖归宗?

-

昼景一脚踏进白狸院的门,花红柳绿迎上来:“主子今天心情极好。”

“是吗?”舟舟心情好,她心情可不好,昨夜等到大后半夜都没等到她的舟舟做梦,少了梦境相处那一遭,她醒来哪哪不舒服。看天不是天,看水不是水,看路边的野狗都觉野狗面目可憎。

她揣着一肚子无名火,掀帘进去,内室已经摆好烧着银霜碳的火炉,而她的姑娘穿着冬衣,肩上披着雪白大氅,小小的一团,正围在炉前搓手。

昼景命格主火自然没过冬的烦恼,这还没过冬呢她的姑娘就这副打扮,那到了数九寒天岂不是连门都出不去了?

“舟舟……”她急忙上前捂了她的手,触到冰冰凉的手背,一惊:“怎么冷成这样?”

琴姬刚用冷水洗了一遍澡,不冷才怪。她唇色冷得泛紫,昼景想也没想唇贴上去,温热的暖流顺着唇瓣快意流淌,在她撤走之前,琴姬使坏地舌尖舔了她下唇。

天晓得昼景在此前半点歪心思都没动,忽然被她的姑娘撩拨,她眼睛亮如星子:“想我了?”

琴姬只管烤火,昼景坏坏地捏了她的下颌:“我不比火更管用?”

她一进来内室渐渐温暖如春,从里面呆着根本想象不到外面冷风阵阵。春日般舒服怡人,琴姬这身打扮就显得多余了,额头渗汗,捂了一身的热。

外面的大氅被人二话不说褪去,看她两眼,昼景笑着自然而然解去她的外衣:“天气是很冷了,夜里没睡好吗?”

“睡不好。”琴姬仰着头懒懒地躺在小榻,由着她解去那层层累赘:“夜里寒凉,暖手暖脚的物什都不够用,夜深,没好意思劳烦小红小绿。想喝水了,冷,不愿动弹。”

她小觑着自家恩人,幽幽道:“脚冷手冷,连做梦的功夫都没有。”

昼景听着也是心疼,随手脱去她捂了薄汗的冬服,少女着了一身绣着桃花的里衣,秀丽纤纤,脖颈修长优雅,她看得心痒,忙走去衣柜翻出里面的裙衫:“舟舟,先把衣服穿好。”

琴姬顺从地配合她穿好新衣,垂眸望着为她束衣带的某人,再看她发颤的指尖,笑意盎然:“恩人,你抖什么?”

“我能抖什么?”昼景心里发虚,系好衣带,她退开两步看着她心爱的姑娘,流露满意之色:果然她的舟舟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还热吗?”

“不热。可你不在了,我还是会冷。这般想来,我宁愿热着,也好过骨头冻得都要僵了。”

“有、有那么冷吗?”

“嗯。冷。”

昼景忙把她搂入怀:“那我不走了陪你可好?”

“不好。”琴姬杏眸灿笑:“你会忍不住对我动手动脚。”

“那我、那我化作白狸陪你?”

“可你总会醒来,醒来万一趁我熟睡将我欺负了去怎生是好?”

昼景拧着眉,心道:我有那么急色嘛。她眸光闪烁:“天未明,睡醒我就走。不教你醒来看见我。你就当我是暖.床的物件。”

她话说到这份上哪怕少女本来就打算着要她暖床,也不愿听她妄自菲薄:“恩人这话说的,什么物件比得过你?”

“那就说好了?”

琴姬含羞点头,话音一转:“我为你缝制了一件寝衣,你来试试?”

昼景赞她准备周全,一时兴奋未曾去想是否落入圈套,三下五除二褪了衣衫,洁白无瑕的玉肩映入眼底,琴姬呼吸一重,忍着躁动替她穿衣。

“怎样?合身吗?哪里不好我再改。”

“合身,不需要改。”昼景脸上带笑:“舟舟,我好看吗?”

岂止是好看呢。

少女感叹。

她闭了眼,唯恐自己克制不住情意拉着她胡闹,姣好的面容生逼出三分冷淡清寒:“你最好看。”

她羞得不得了又不得不忍耐的时候总喜欢冲自己冷淡着脸色说话,对旁人这冷淡或许是真,对自己,这冷淡便是变了花样的深沉爱意。

昼景打心眼里明白,凑到她耳边说着唯有两人能听的情话,情话没听完,琴姬通红着脸将她推开,侧过身子:“你不要胡言,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好,我不说了。”

“……”

她眉头纠结地皱起:“你可以入夜再说。”

“好。”家主活生生狡猾、魅.惑人心的狐狸,笑得满屋子都亮堂了。

琴姬拿过袍带为她穿戴好,勾着她手指:“走罢,恩人,带我出去玩。”

“主子。”花红在门外道:“元夫人来了。”

-

谢温颜看着她的十四笑容满面地和家主并肩从闺房走出来,愁肠百转,再去看昼景,再也无法拿‘他’当高高在上的世家主、惊才绝艳的大前辈看待。

为人母亲眼里,这只是一个可能会夺走她女儿的‘男人’,两人共处一室,哪怕大周男女风气开放,万一闹出什么来,受伤害的还是她的女儿。

她神色淡淡地朝昼景颔首。

此时此刻,她们抛弃了世家的规矩,不论地位高低,只看儿女情长。对待舟舟的生母,她是该敬着的,对元家的不满只能容后再议。

昼景难得放下身段来,却被少女当众挽了手,十指密切交缠,看得谢温颜眼皮直跳。

元九娘心底惊讶地“啊”了一声,不知怎的见了这样子的十四妹竟然想笑。

面对外人冷然寡淡的人,面对心上人竟舍不得‘他’受半分委屈。冰冷是懒得敷衍、大大方方做给世人看的,热情是对亲近之人完全无保留的馈赠。

一冷一热,泾渭分明。

当真是个极有趣的性子。

家主能被十四妹爱慕,连她都开始羡慕了。

“十四姐!”元十七一声打破僵局,兴冲冲跑过去,眼睛闪亮:“十四姐,我们一起去山上玩罢!枫叶红了,林子里猎物养得熟美,我们去罢,去罢!”

这就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嫡亲妹妹啊。琴姬一瞬间不知如何拒绝,尤其嫡妹一副笃定她不会狠心说‘不’的模样……

这若是拒绝了,她会伤心罢。

若记忆没出差错,墨家强娶那日坐在花轿里听到的那声喊,应该是她喊的。

“十四姐,阿姐,求求了……”元十七不敢扯她衣袖,在那苦苦哀求。

元十六紧随其后,可怜巴巴:“十四姐,一起玩罢,都没人跟我玩的……”

“……”元十五忍着捂她嘴的冲动,太阳穴突突的,她冷静真诚道:“阿姐,去罢。”

“是呀,十四,一起去吧,玩玩而已。”

琴姬目光落在元九娘那张脸上,说不清是何原因惊觉似曾相识,同样的感觉她对十七也有,对于十七,她将其归为血缘的力量。可九娘和她并非嫡亲姐妹……

想了想,她道:或许是她的脸和前世的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人看曾经的自己,当然是熟悉的。

谢温颜紧张地上前一步:“十四……”

少女不想听妇人言语,歪头,笑看与她并肩的心上人:“恩人,我们要不要和她们一起玩?”

皮球滚呀滚,滚回到昼景这儿。

见识到女儿对‘他’的在乎看重,谢温颜心情复杂。她的宝贝女儿,若可以选择,她是不愿要她给人做继室的。

问题的关键人物一下子变为传说中的家主,元家母女五人不约而同地投过视线。

看热闹的某位家主猝不及防面临母女五人的眼神洗礼,薄唇微张:“这……”

作者有话要说:阿景:答应了,怕舟舟吃醋,不答应,担心被岳母穿小鞋。毛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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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绝美琴师和她的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