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少女心思(1/2)

("绝美琴师和她的梦中情人");

元家嫡女‘丢失’一案真相大白于天下,

铁证面前琴家母子当日被关入大牢,琴悦双腿被废在牢里重伤不愈病逝,

琴老娘受不得刺激撞墙而亡。

十八年的恩怨有了了结,秋水城议论此事足足议论了三天。

都说琴老娘但凡能待‘女儿’好一分,也不至于母子皆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可话又说回来,若她有良知,哪做得出趁人之危偷孩子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

昼景收了神通,眉心焰火隐没。六道轮回,

她擅自改了轮回道送琴家母子魂魄入畜生道,仗着命格贵重,硬生生扛下此间天道的小惩大诫。

轮回命数,

尤其对凡人出手,

此乃大忌。

涌至喉咙的腥甜被她吐出来,

落地开成一朵明艳火花。眨眼,

跳跃的火花渐渐消散,她整敛衣袍,重新站直身子。

她不悔。

星空下,家主唇边掀起温暖的笑:所有伤害舟舟的,

她都不会放过。

白衣白发在秋风里飘摇,

这时节是愈发冷了。

昼景轻挥衣袖,

身子犹如笔直的长剑在苍穹下站定,星河浩荡,无数星辉齐齐朝她涌来,寸寸渗入肌理,连绵在五脏六腑修复她的暗伤。

光辉明耀。

两个时辰后。

昼景睁开眼,伤势痊愈。

这便是星河圣君的霸道所在。长烨诞生于星河,

星河就是她的家。纵使千年前长烨因水玉枉死愤怒之下弃了星河,摔了星河令,星河还是向着他们的圣君。

不客气地说,身在人间,星空之下永远是昼景的主场。

哪怕未真正归位重掌荣耀权柄,她的魂还是长烨的魂。万千星辰,只认圣君魂魄的号令。

冥冥之中仿佛能听到天道悠远缥缈的叹息。

星光浸染纯白衣袍,昼景轻抚衣袖,明明灭灭的星芒争先讨好,她低笑,再次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星空。

看到了她的星。

如火沸腾、明亮至极的长烨星。

是夜。

身在流烟馆的少女举目观天,望着那颗璀璨明耀的星子笑靥温柔。

花红柳绿守在身侧不敢搅扰她的好兴致,毕竟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主子竟然是帝都元家丢失十八年的嫡女!

这会外面都在羡慕主子的好运道,元家乃世家新贵,最得女帝陛下信赖,百年之内的荣耀是板上钉钉,若元家子弟出息,这世家荣耀再延续个两百年也不成问题。

正儿八经的嫡女,血脉纯正。相传元家人出了名的护短,家里十六个兄弟姐妹感情比亲生的还好,平白得了一对疼爱女儿的生身父母,又有哥哥姐姐保驾护航,甚而再得家主爱慕,妥妥的人生赢家。

秋水城世家女子嫉妒地红了眼。

可依她们看,主子根本不急着认祖归宗,对爹娘,还没对家主一半上心!

看罢。

主子又在缝制新衣了。

这里衣给谁缝的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

柳绿上前挑亮烛芯,免得主子伤了眼睛。花红端着温度正好的参茶轻手轻脚放在桌子。

如无意外,她们这次真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琴姬放下手中物什,端起参茶饮了两口:不知此刻恩人在忙什么?

夜色深沉,时辰已是不早了,她不敢多想,谨慎细致地为这件里衣做好最后的收针。

衣襟处她绣了斜斜的两支桃花,不为别的,意识深处总觉得恩人该有件这样的寝衣,针脚细密,每一针一线缝进去的情意贴合着恩人如玉的肌肤,想想,就感到振奋。

两刻钟后,琴姬歇在床榻,闭上眼,一觉睡到天明。

窗外枝叶染霜,深秋寒凉,恍惚白雪皑皑的冬日已行走在半路上,睡醒,她窝在被衾舍不得起——这香草味淡得闻不见了。

一丝一缕的清香都淡在以往的日日夜夜,琴姬轻飘飘叹息两声——想要恩人陪她睡。

念头清晰在脑海翻转,她慢吞吞羞红耳根,裹着锦被翻身——想抱着恩人睡。

她羞极了“哎呀”一声,不够虔诚的面壁思过。

眼前浮现梦里见过的一床大的大白狐,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雕花大床,想象着恩人变作狐身占据她整个床榻……

到时候,她就可以肆意妄为地睡在她怀里,想揪尖尖的耳朵、玩蓬松的狐狸尾巴都在一念之间。

反正恩人愿意宠着她。

琴姬想得身子慢慢发烫,掀了被子,玉白的足踩在地上厚厚的羊毛毯子:她该怎么做恩人才能陪她睡呢?

既满足令人羞耻的私.欲,又能不憋坏恩人,还能饱饱睡上一觉,似乎除了在梦里也无其他法子。

她不甘心。

眼看秋日将尽,冬天暖手的炉子,铺在脚下的地龙,哪有她的恩人暖人心窝?

想起昨夜辛苦绣好的寝衣,她微眯了眼,最好的法子,是要恩人自己去想法子满足她。一个人的聪明不够用,两个人的聪明才靠谱。

她在这想着昼景,元家发愁该怎么认回十四。

元十七一拍桌子:“要我说,死缠烂打就好了!”

元九娘温声道:“不妥,十四不是没主见的人,咱们得徐徐图之。”

“还怎么徐徐图之?我们再不把十四姐弄回家,赶明她都要是别人家的了……”元十六口不择言,张嘴又在说大实话。

元十五脸一沉:“你给我闭嘴!”

“……”

十四和家主的事元家爹娘心里自有一笔账,谢温颜看着乖巧柔顺的九娘,担心女儿仍陷在那一眼迷.情里。

她元家的女儿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少女心动是最美好浪漫的事,九娘多年不动心,也没和哪家公子有过往来,若全部身心扑在那位身上,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十四和九娘都是她的心肝宝贝,任何一个受伤害当娘的都不愿见。

十四与家主相识在她知道之前,九娘动心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柔声道:“九娘,你跟娘来。”

元九娘闻声而起。

元赐坐在女儿中间,很是平易近人:“九娘这是……”

十七道:“九娘对家主动心了。”

“啊?”元赐面色复杂:“这……”

“阿娘。我很好。”元九娘笑着搀扶娘亲走到僻静的花圃处:“我很庆幸自己初次心动之人,是世间顶顶优秀的儿郎。

家主对我无意,大抵是我这长相惹得‘他’讶异。

祖父不是常说我和宁夫人面容略有相似么?

我虽没目睹过宁夫人的好姿容,但自认这张脸生得还算好看,家主看我,也并非是在看我。

我哪好意思仗着这一眼的心动,坏了他和十四的情缘。”

她瞧着枯叶上的冷霜,笑:“阿娘,我们都见过十四,她那样子显然情根深种,我虽对她了解不多,可我了解阿娘。

阿娘是何等坚韧决然的性子,十四尤甚。断她的情,比断了她的命还难。

明明当日我们都在,但十四眼里只装着家主一人,她那气质容貌,纵我是女子,也舍不得要她吃醋伤情,何况,她是十四妹。

动心是好事,动心又断念也是好事。见过家主这样的人,以后我就不会被人轻易骗去。

这一眼生出的情分不深,断了就断了。哪能要生要死?姐妹夺爱的事永不会发生在元家,阿娘,您宽心。”

谢温颜搂着她温良多情的阿九,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元九娘放松地依偎在阿娘怀里,比起十四,她得到的已经太多了。生来孤苦,无依无靠,被阿娘捡去做了世家小姐。

他们兄弟姐妹除了十七统共十五人,几乎各个都占了十四的福泽,自幼的命途轨迹颠倒来,孤儿弱女做了世家子女,真正的掌上明珠流落贼窝。

若她敢与十四抢人,且不说她自己会瞧不起自己,且不说能不能得到家主的心,元家上下,都再容不得她。

她会被手足唾骂而死。

没有什么该不该,委不委屈,事实如此,阿娘丢了女儿,才想着捡更多的孤苦孩子养在膝下。

十四的落魄成全了他们十八年的富贵荣华,扭转了他们原本暗淡无光的命途。

元九娘笑了笑:“阿娘,我要脸。我会忘了那人的。”即便那一眼被看得属实动心,但不该就是不该,无可转圜。

她要脸。

更要家人。

元家的孩子,对情对爱,没一个是孬种,爱可以,错爱不行。

“阿娘,我们去找十四玩罢。”十四,太孤独了。

“先成为她的朋友,再做她的家人。阿娘,我想和她做姐妹。”就像见到刚出襁褓的十七时,她看到十七就喜欢。同样的,那日在流烟馆看到漠然抚琴的少女,她看到,也喜欢。

饶是那时不晓得那就是她的十四妹,那种喜欢骗不了人,那股亲切,像是上辈子就有的。

谢温颜还能说什么呢?上天委实待她不薄。她牵着女儿的手,清冷的眉目融化为暖阳:“好,我们去找十四。陪她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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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找十四姐玩吗?”元十七丢了手上吃了一半的甜橙,元十五忙着从兜里摸出帕子给她擦嘴,她不好意思地甜甜笑道:“谢谢十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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