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第 97 章(1/2)

“说好要一起看烟火的,我却还是失约了....”原来有些承诺,终究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她的脸上罩了一层阴云,失重之感如沦肌浃髓,回肠九转。

身后的储桃见她停下来,不明就里,虽心急徐青那头,却见易静穗端着那副甚是伤心的模样,催促的话一时间也说不出口,只得小声规劝道:“大小姐,日子还长,往后有的是机会的。”

储桃虽然不知道她约的是谁,但总归该是自己的到来破了她期望吧?

易静穗闻言深吸了口气,她何尝不知只要她能熬过这一关,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不知为何,她此刻的心情终究无法平复,觉着怅然若失,似乎隐隐觉着,因为这次的失约,自己必是要失去什么,却又无法言说出一二。

就如空中转瞬即逝堕下的烟花,伸手想接住,却如何也落不到自己的掌心。

空中四散的烟火印入她的眼帘,一双黛眉微蹙,水眸随之泛起一层雾气,像沉在水潭之下的黑宝石,闪过一缕凄楚的光。

面上的哀容,让人瞧之不由为其心碎。

储桃就这么望着她清艳的侧脸,真觉得大小姐美的实在惊心动魄,倒真是应了古人吟的那句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易静穗收敛了心神,深知此时并没什么伤春悲秋的时间,长房突来有难,凡事以其为重,至于傅简那边,她之后在寻个恰当的时间再登门致歉罢。

她微微收敛心神,对储桃道:“我们走吧!”

两人一路赶到主院的主厅处,却见三姨娘正被两个丫头夹住,任其怎么折腾挣扎都无用,她竟硬生生的被人拉了出去。

而四婶邱路玲除了在一旁嘤嘤啜泣泪如断珠以外,别无建树。

倒是易荣硕倒是有几分胆色,十分血性的就要往里闯,可门口并排着郁六遣来的十多名人高马大的护卫,他少爷养尊处优惯了,那是他们这些犷悍汉子的对手?

三下两除二的像撵鸡崽似的将他撵起来了,任由其打骂抓挠,毫不动摇。

那护院胸膛结实的就像是用生铁铸成的柱子似的,饶是他一头撞过去,死的除了是他,他们可能一点事儿也没有。

见着这么个情形,易静穗是十分意外的。

她原本以为此事同三房一脉定脱不了干系,但事情似乎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储桃,储桃同样也不明就里的望着她。

面面相觑之下,皆是一副惘然。

按照储桃刚刚的说法,当时四叔和父亲是一起进去的,从里头出来又能全须全尾的唤人去请大夫,则不是更能说明此事除了长房倒霉,三房倒是一点事也没沾上吗?

那既然如此,如今三姨娘这架势是干嘛呢?为了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吗?还是....

她正低头心思重重的揣摩着,殊不知张姨娘早已眼尖的在人群中瞧见了她。

张姨娘怒冲冲地甩过头来,瞪圆了眼睛盯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显的格外吓人,储桃便是被吓坏的其中之一,惊得只敢往易静穗身后缩。

“你们长房好手段!连两败俱伤的招数都干得出!”张姨娘恶狠狠的甩开钳制她的下人,她的鬓发微微有些凌乱,想必是听到了风声后在这里已纠缠了许久的缘故。

易静穗并不理会她的叫嚣,反而四目而视,人群中唯独没有瞧见自己的母亲陆雪凝,她心中的不安愈发沉重。

她对着站在屋檐下的一干人等,冷声道:“我母亲呢?”

下人觑了眼张姨娘,口中闪烁其词。

易静穗正欲发难,突然,有一人冲破人群,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小姐救命啊!”

她跑的踉踉跄跄,鬓发混散,脖间还隐隐泛着几道抓痕,此人不正是一直服侍在陆雪凝身边的丫鬟莫嫣吗?

这哪里还有平时娴静端庄的大丫鬟模样?

狼狈至极!

只见她奔来的同时,身后竟还追随而来的几个丫鬟,却是作的一副要将她抓回去的架势。

易静穗眼瞅情况着不对,也动身跑上前将她一把拉向身后,叱喝道:“放肆!给我退下!”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对着这位易家大小姐,她们还是存有疑虑的,不敢贸贸然上前,却苦于身后张姨娘的那双要吃人的眼波,又不敢真的退却。

两难之下,一位穿的相对体面些的丫鬟从后头走到前方,其余几个像是见着了主心骨,立刻侧让一边。

那丫鬟面若鹅卵,秀目黛眉,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只是面色颇为高冷,连说话都稍欠温度:“问大小姐安。”

她微微一欠身,行礼的十分随意:“请大小姐将这罪婢交于小的,郁六还正在地牢等着提审!”

莫嫣听后吓得一个激灵,紧紧的攥着易静穗的手臂,哭诉道:“大小姐救救奴婢!她撒谎!奴婢什么都没干!我没有罪...”

这要是被压去了地牢,受了郁六这厮的手段,怕是没事都要被逼出事来。

她悲悲切切的指着那群人哭诉,几番哽咽:“小姐,是、是这些刁奴趁着平爷被老爷扣住,不仅对夫人出言不逊,还口口声声无赖长房使了诡计连累四爷,就为了将他赶出商行!

郁六等人同三房沆瀣一气,内外夹击!竟逼夫人交出平爷亏空的账目,见威逼利诱不成,便打算要强行逼供,不顾夫人的意愿,活生生的将夫人也压走了!奴婢想要去找-小-姐通风报信,就被张姨娘钳制,差点就要将我捂死拖去沉塘!”

易静穗越听心沉得越厉害,色厉内荏道:“我父亲亏空了什么账目了!胡说八道!莫要信口雌黄!”

三姨娘听后冷笑一声,薄凉的嘲弄道:“怎么不可能?郁六可是老爷的人!他能红口白牙的冤枉了你父亲不成?这个丧心病狂的祸害,自己找死也就罢了,竟连弟弟都敢构陷!”

她手指着莫嫣,直眉瞪眼道:“你倒是别净挑着好的说啊!是我们冤枉了你不成?”

“你说!”

易静穗听得火冒三丈,反手扯住莫嫣的衣袖,嗓音都有些尖锐起来。

莫嫣的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摇着头道:“郁六还带回了一份账本,平爷他....”

“他已经认下了!”张姨娘冷笑着替莫嫣回答了出来。

易静穗倏地看向她,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想也不想的反唇相向,“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凛冽的眼神,使张姨娘背后不禁一凉,但自己终究是占理的一方,况且事实确实如此,她有何惧?

便强硬道:“怎么不可能!他都承认是他干的了!那米价就是他故意沽空的,再让人压低米价出售,让米铺无缘无故的亏空数万银元!”

这七十银元都能在城西买栋像样的别墅了,那数万银元意味着什么自是不必言说的。

古人常道洛阳纸贵,殊不知现在这世道是米贵啊!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居然也能被他做的一塌糊涂,易家要真是交到他的手上,不得趁早玩完儿?

“糟蹋了小半家业不算,他还做假账!做了亏心事又怕郁六去查探,居然为了补这窟窿草草的就将河南那两三处的铺给卖了,就为了去填米铺的亏空!!”

她边说边恨得牙痒痒,“这不要脸的东西,自己作死不说,还要连累我儿子!徐青那老妖婆妄想倚老卖老,以为拼着口气就能保住他?呵,我看这会子是有命进没命出了!”

张姨娘边说边指挥着那几个丫鬟,横眉怒目道:“死人啊!还不快将这个丫头给我抓回来!”

长房的这些罪名与其说是为了解释给易静穗听的,倒不如是说给这些丫头壮胆用的,让她们知道长房如今大势已去,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心里得有杆秤!

果不其然,那领头的丫鬟嘴角微扯,手轻轻一扬,刚刚那几个人便又蠢蠢欲动的要从易静穗手里夺人。

她何曾如此被人冒犯过?

这一昼夜里积压的怒气和恐惧其上心头,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她一把拉过最靠前的丫头,正左右开弓扇了两大巴子。

力道之重,让其瞬间满口溢出血泡,小姑娘的眼眶里顿时闪起了泪光,环顾了一眼抽着冷气看她下人们,再回头时,亮亮的泪痕已划在红润润的脸颊上,钝钝的哭出了声。

“来人,给我把这个奴大欺主的混账拖下去,赏十棍后立刻发卖了!”她怒吼道。

吓得那些看戏的人腿肚子都打了几颤。

平日里还以为大小姐不发怒时,也就是性子不易亲近了些,高冷了点,真料想不到原来打起人来也是不含糊,那嘴巴子能打成这样,可见其力道。

光看着都觉着疼!

张姨娘脸气的都成酱紫色了,她哪里不知道这两巴子是在往她脸上打呢!

可偏偏此时她又不宜出面,免得将自己扯进去,落的个落井下石的名声。

只见那丫鬟含着一嘴的血,不敢置信的看向易静穗,眼里皆是惧怕,求助的眼神望向那个领头的大丫鬟:“仇莓姐....”

这名唤为仇莓的丫鬟微微压了压眉头,不耐的打断她道:“放肆,谁让你对大小姐无理的?”

接着又不痛不痒的同易静穗说道:“大小姐,这是张姨娘身边刚进的丫鬟,行事鲁莽,没伤着您吧?”

易静穗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突觉颇为熟悉,但又似乎没什么实际的印象,倒是身后的储桃在听见她的名字后,蓦然怔了怔,随后小声附在易静穗耳边道:“大小姐,这人正是郁六的未婚妻呀!”

经储桃这么一提醒,易静穗倒是终于想起来了。

那约莫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听母亲提过一嘴,说是早前三姨娘跟前有个姿色颇佳的三等丫鬟,因容貌清秀,气质神似爷爷已逝的故人,不由目光多做了些停留。

后来也不知怎的,这丫头就突然消失了一阵子,不久后便听说三姨娘的后厨多了个会茶饭的丫头来了,口味还颇合爷爷胃口。

三姨娘趁着易震弘来她的屋里吃饭的时候,说是起郁六的终身大事,可怜他都要二十出头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便想将这能干的小厨娘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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