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2/2)

“啊-----贱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见花菊美气急败坏的要冲过来,储桃一副拦不住的样子,梁珠见好就收,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待她进了徐青屋里,原本还尚算轻松的神情倏地变得十分沉重。

她不明白花菊美为何还会在这里,按照她离开前的安排,如今她本应该已经得偿所愿的去了易荣硕身边伺候才对,为何还会留在徐青这里?

而且刚刚她瞧她的那模样,就差拿把刀将她大卸八块了.....

是计划有失吗?亦或是....

她的眼皮开幕一般倏地抬起,晶光的黑眼瞳照例这么一耀,亦或者,莫非那封信根本就没有送到她手上!

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陈福,她一定要寻陈福去问个清楚!

她抬脚刚要出门,却意外的等回了徐青。

“是珠儿回来了吧!”只见屋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随后便是徐青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梁珠刚要裣衽作礼就被徐青一把拉起,她颇为亲昵的将其拉着梁珠一道到榻上坐下,还命人端上两盏茶来,一副要同她好好拉拉家常的做派。

让梁珠差点以为自己是出嫁许久的女儿,如今回来省亲似的错觉。

递茶的下人走后,屋内只剩下徐青和梁珠两人,徐青喝了口热茶,对着梁珠开门见山,“等了你些许时日,想着今日是回主院的最后一日,老身寻思着你指不定是要回来见见你父亲的,你倒是个讨巧的,竟一回来就先到我这里了。”

梁珠起身盈盈作礼,笑着道:“别院这些日子筹备着过年节呢!所以珠儿这几日被琐事束住脚步,来得晚了,管事可莫要怪罪我呀!只是这父亲固然要见,但管事的事自然更要紧些。”

“呵呵,月余不见,人没长高多少,倒是这张嘴越发油腔滑调了!”徐青听得高兴,笑了起来。

“只道我平日里是小瞧你了的,不知是耍的什么招数啊?竟能让大老爷亲自向我点名拿人?”

一听徐青的话,梁珠心中就咯噔了一下,向她拿人?

脑门一拍,方才想起徐青说的是那夜翻别院,色-诱傅简的事情呢!

她抬头迎向徐青,收敛着情绪,佯装镇定的上前将徐青杯中的茶沏满茶,抿着嘴顽皮的笑道:“管事说笑了,我这点雕虫小技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

徐青接过茶杯,见她避而不谈,笑意淡了下来,“花妈妈是人傻装聪明,你是反其道而行,聪明装傻子。”

梁珠垂着头,乖巧的走到她的身后给她揉起肩。

“管事着实抬举小的了,先前小的这不是与您立下了军令状嘛....当时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方才临时改了计划,这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以不变应万变。”

说这话时,她又话锋一转,感叹道:“索性珠儿得管事信任,要不换成其他人,早不知怎么想珠儿了!只是没事先同管事商量,确实是珠儿罪该万死。”

她虽是口口声声认错,可言下之意却并非如此。

无非就是想告诉徐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为何非要纠结其过程?

徐青哪里听不出这层意思?但倒也不恼她的猖狂。

猖狂之人自有猖狂的本事,相比那些不懂变通之流,她反而更爱跟聪明人打交道,横竖手里捏着她的软肋,若有朝一日生了异心差遣不动了,那就一掌捏死完事!

于是徐青面上一松,笑了笑道:“你是个机灵的,我自然放心。如今你已顺利留在八爷身边伺候,往事便揭过不提。我就是担心你有时太过随机应变,反而容易身陷囹圄,望你更要万事当心才是。”

“多谢管事关心,小的谨记管事教诲。下次不会再犯,定不负管事重任。”她应答如流。

“嗬!你这孩子左一句罪该万死右一句负所托,弄的老身好似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夜叉,只知道鞭策奴役你这小可怜似的!”

得到她允诺不再犯错,那徐青的目的便达到了,后来的谈话间便开始趋于温和。

梁珠深知此行徐青最想知道什么,她的话就像上紧了的发条似的,将早已打好的腹稿滔滔不绝,一刻不停,事无巨细一概禀告。

话里七分带真三分鬼扯,听的徐青深信不疑。

“我早前便听闻那八爷性子乖戾,到不想已目无尊长至此....既如此,想必你也受不了不少委屈吧?你同他如今相处的如何了?”

她说话实实在在,入情入理,言语中还含着少有的温和关切。

但梁珠哪不晓得她这是假关心真试探?若说关系不好,这不是变相承认她在别院便是举步维艰,往后谈何帮衬她一二?

如果说相处融洽,这老妇保不准又疑心生暗鬼,要开始担心她倒戈相向,提防着她会脱离掌控的可能。

一旦这样,首当其冲的粱兆就要先倒霉了....

“八爷在别院闲散度日惯了,又身有隐疾,这才使老爷对其过分宽容了些。左不过是个无用的废人,小的又不是要守着他一辈子,受些委屈算什么要紧的?主要是不耽误您的大事!况且...”

她语气一顿,露出一抹难掩的羞涩,溜圆的黑眼睛滴溜儿一转,像两只闪光的大玻璃珠子,“即便有时是性子乖张了点,但他待我还算过的去,小的有把握尽快取得他的信任。”

“糊涂!八爷虽已是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但也正因此才最是要命的!”徐青清脆却又不失威严的斥责道。

见梁珠黑亮的眸子盛满不解,徐青摇着头道:“你呀,终究是年纪轻了些,看事情目光也太短了。”

“请管事不吝赐教。”她不掩疑惑,全然懵懂的望着徐青。

“哎,你可知为何老爷突然如此爱重他?”徐青反问梁珠。

只见她迟疑道:“是因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所以心中生了不舍,想着他时日不多,便觉着能宠就多宠着些?”

徐青先是叹了口气,“这自然是原因之一,但也非全然是这层关系。”

梁珠歪头一怔,又道:“莫非是那曾经的顺烟观第一美人傅姨娘?”

徐听闻眉头紧蹙,轻视的目光毫不掩饰道:“也不全是为了他那出身卑贱的生母。”

梁珠心头一跳,直言道:“那总不可能是因为他长得美吧?”

原本不悦的徐青不禁被她这般童言童语给逗乐,“怎么?你认为这天底下的事情,但凡是美者胜丑者败不成?那你让那些长得难看的人怎么办?不活了吗?”

“这可难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认识他之前,小的也没发现原来我有以貌取人这毛病....”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把徐青逗得放声大笑。

笑过后,徐青这几日紧绷的心弦倒是松弛不少,难得脸上溢着笑,用手指戳着她的脑门道:“胡闹!这些个浑话可不能再主子面前瞎说!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这东家的位置三房还挣个什么劲儿?直接拱手给那傅姨娘生的儿子得了!”

徐青虽然多年未曾见过傅简,但凭着傅姨娘当年风姿,想来这儿子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珠儿真的不明白了。”梁珠满脸是抹不去的沮丧。

徐青嗤笑了声,提醒道:“想想别院受宠后,谁倒了霉不就知道了?”

师迟糊涂就糊涂在他以为自己是坐在岸上看风景的人,殊不知鱼在水下也在看着他!

梁珠蓦然怔了怔,“莫不是为了圈住师迟,才刻意....”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随即问道:“所以明明瞧着如此疼爱这个儿子,却依旧将他囚在别院,即便是过年也未曾想过将其接下团圆吗?”

还美名曰为了让他更好的调养身子,指派了最好的厨子,调去了从小负责他饮食起居的师迟陪伴着,即落了个父慈子孝的好名声,又顺理成章的堵住外头那些来替师迟说项的悠悠众口。

徐青半阖下眼,覆盖在眼睛下面掠过一丝了悲凉。

“这寻常人家子嗣繁多尚且波谲云诡,更遑论是家大业大的易家呢?”她抚了抚衣袖,又接着道:“况且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十多年来一直如此,想必八爷早也习惯了,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吗?原来对易家的每个人,都觉得这件事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他傅简活该被易震弘关在笼子里,活该命不久矣还要被人拿来当枪使,活该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别院里过年节....

原来所谓的苦尽甘来,是注定苦不会尽,谁也不会来的。

只是....他对这此一无所知吗?

不,梁珠轻晃了晃头。

或许正是比谁都清楚,只是从来不提这些,只是继续傲慢着幼稚着...

没由来的,梁珠想起今早傅简那双微微赤红的眼眸,那略微冷酷的扫视她,凄厉的叫她滚出去。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心口有些泛起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