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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曾读过塾。不久前才把字认全。因而读起来甚为吃力。看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放在一边。又把另一本捧起。

这一本封皮之上,却写着《指中书》三字,著书落款上写有“张衍”二字,

羽儿心道:“老师说过,这是祖师的名讳。”

当年张衍主持下院之时,见有些读书未成之人,纵上山来求道,却因不通经理,由此荒废了禀赋,也是可惜,故而随手写下了这本道书,这里却不是什么上乘法门,但弟子打坐之时,手指掐诀,变幻之间,自可引动呼吸,感身应气。

不过虽他随手而为之,昭幽府中弟子却不敢怠慢,认为祖师一举一动,必是蕴含深意,指不定里间牵扯到什么高深法门,故而凡是入门者,在修持《一气清经》的同时,亦要习练这本指中书。

这书文字极少,多是手势图谱,变幻不多,更不繁复,总数也只三十六副而已。

羽儿本是少年人,心性未定,满篇文字看得枯燥,但是这些图谱手诀,却是极感兴趣,双手玩闹一般变来变去。

不多时,他就感到一股热气自小腹升起,随后周身游走,感觉极是舒服,不知不觉间,便渐渐沉浸了进去。

同一时刻,昭幽洞府之内,有两名女修踩云行空,前面一个姿貌秀美,身形纤巧婀娜,身着广袖长裙,臂绕长带,云伴风拂,飘然若仙,正是刘雁依二弟子林思雪。

身后一人其望去十七八岁,素纱道衣,容貌绝美,神情之中却一片清冷,却是她弟子阮心萍。

两人一路过来,脚下处处可见奇峰秀谷,清流碧江,更有云雾悬空,望去俱是仙灵之气。

而今不比当初,随小壶境不断开辟,这处洞府比张衍初得时足足大了数倍。往日众弟子彼此居处不过咫尺之隔,而今凡是到了化丹境的修士,都是立了各自洞府。

元婴真人那更是不同,自家立有一方山水妙境,不过四代弟子之中,也只左含章弟子狄晖有此资格。

林思雪这时仰首看了看天,见上空高悬有一轮明光,状似骄阳,却不刺眼,照在身上,便有一股融融暖意,心忖道:“六师叔此回取来的还真是一件好宝物。”

此是魏子宏月前自瑶阴派诸宝之中取来一只定光珠,能采摄日月之光,反照内廷,更有扫除污浊,抚气宁神之效。

而有此物悬在空,洞府中亦是分了白昼黑夜,众弟子彷如行走在露天之下,不必再费力去默察天时变动。

两人飞遁有盏茶工夫,到了一清澈大湖之前,湖中立一碧峰,上筑有百余座楼阁观宇,处处可见飞檐斗拱,金柱玉砖,二人来至那一幢十六层高阁之前,收了法力。缓缓飘落下来。

长孙青匆匆自里迎了出来,恭敬一揖,道:“弟子见过师叔祖。”

林思雪语声柔和,道:“不必多礼,你师祖可在?”

长孙青道:“正在观中。”

林思雪道:“前面引路。”

长孙领着二人穿廊过殿,未有多久,来至观后一处池塘边,躬身道:“师祖正在垂钓,弟子便不过去了。”

林思雪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她带着弟子往前走去,转过一处怪石峰,却见左含章半躺于一块大石上,穿着一袭蓑衣,嘴边衔一根草茎,赤着双足,身侧斜撑起一鱼竿,看他似在垂钓,可口中偏偏哼着半俗不雅的曲调。

林思雪不觉以手加额,轻叹一声,道:“师兄,你这模样,被小辈看到了,成何体统?”

左含章早知二人到来,却不以为然,道:“以往在恩师驾前,需得守足了规矩,为兄行路不敢大步,喘气不敢大口,如今到了自家山头,莫非还不能放肆些么?”

林思雪嗔道:“早知当日不该在恩师面前替你说话,快些站起来说话,我这还有弟子在,你这做尊长的,多少也当有些体面。”

左含章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他看了阮心萍几眼,评价道:“不差不差,比我那徒儿也就差了半分吧。”

阮心萍本来见这叔伯惫懒模样,还捂嘴轻笑,可是被那那看似无意的目光一撇,却好如冷泉泼顶,侵入骨髓,顿时不敢再有半点小觑之心,心下暗想:“难怪师父常说,莫看师伯坐卧行走,常是随心所欲,但论道行,她那一辈却无人可及。”

林思雪无奈道:“知道师兄你收了个好徒儿,可也不用次次挂在嘴边吧?”

左含章哈哈一笑,道:“师兄我生平得意之事,就这一桩,同辈之中,也就师妹和我道行相仿,不来师妹你面前这处炫耀,我又和谁人去说?”

林思雪不觉有些气苦,左含章之徒狄晖,在四代弟子之中,第一个也是至今唯一个成得元婴境的弟子。

可偏偏左含章收这徒儿时,只是随便在九城之中转了一圈,这还罢了,其为人懒撒,将之收入门下后,却从未如何正经教过,其能修到这一步,全是凭了其自家禀赋。

而她对门下几个女弟子不知倾注多少心血,但前面几个却俱不如意,直到收了阮心萍的,这才算是得了些慰籍,可与左含章所作所为一比,好似显得她授徒无方,不觉恼道:“师兄,坐好说话。”

左含章见再逗弄下去,这位师妹怕是真要恼了,也就收起笑容,问道:“师妹找我究竟何事?”

林思雪幽幽叹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门下徒儿而来。”

左含章一怔,道:“这作何解?”他望了望阮心萍,摇头道:“莫非你要我来教你弟子?这却不成,你可是知晓,为兄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

林思雪没好气道:“我自家徒儿,何用你来指点,此来却是为另一桩事。门下纷纷传说,说是师祖欲从三四代弟子之中择选一人做十大弟子,小妹此前从来未曾听说此言,后来寻思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师兄消息向来灵通,故而便就赶来一问,若是当真有此事,小妹这做师父的,也要为徒儿打算一二。”

左含章听了之后,先是一怔,随后面色有些古怪,咳了一声,“这个……”

林思雪自小便与这师兄一同修行,对其脾性很是熟悉,看他这副样子,忽然醒觉过来,瞪大美目,道:“师兄,莫非这消息从你这处传出来的?”

左含章支吾道:“若不是无有其他来处,好似,好似真是从为兄这处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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