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2）

陪伴了她七年的红顶仙鹤跟九色鹿好像早知她的动向，在玉虚宫外等着她。

“我回来了。”

她笑意温柔。

莫名的，比在封神台跟两个妹妹在一起时还要放松一点。

“呦呦～”

九色鹿围着云霄蹦蹦跳跳，好不欢喜。

红顶仙鹤则轻轻唳鸣一声跟她问好，然后姿态优雅地啄了下九色鹿的脑袋，飞到一棵松树上疏离羽翅。

被啄了一下，九色鹿才像是想起来什么，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推咬云霄，呦呦叫着示意她去山顶的坐忘殿。

云霄了然，想必圣人就在那里。

也没有什么抗拒，她整理好起伏的心绪，径直前往坐忘殿。

灵视世界中，坐忘殿的光影好似是由无数字符堆积而成。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坐忘”二字，散发着玄奥的气息，如纵横交错的罗网。

隐秘，危险，不可窥探。

殿门是打开的。

将神识范围收缩到一步以内，云霄拜倒在白玉屏风前，恭声道，

“弟子云霄，来向二师伯请罪。”

殿中沉寂了片刻，方响起圣人淡漠的声音。

“汝何罪之有？”

云霄答，“弟子不知如何被困封神台，天帝问我来处，又不相信弟子是从昆仑而至，要问责于弟子。弟子恐受责难，不得已取出了二师伯赐下的宝物。累师伯被天庭打扰，却是弟子的不是。”

这番态度坦坦荡荡，又委婉不着痕迹地推卸了一下责任，便是元始之前真有恼怒，听了这番话也不会太计较她的过失。

天尊的嗓音微扬，“哦？如此说来，你又不愿留在天庭了？”

云霄柔声答，“弟子答应暂代白鹤童子侍奉师伯，不敢滞留天庭。”

并非不愿，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留在天庭的作用远不如昆仑大。

天尊淡淡道，“本尊既然说过会庇护于你，容你报吾的名号却也无妨。”

顿了顿，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但有一件事，本尊不可不与你计较。”

无形的圣威如泰山沉沉压在云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心中惴惴，便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从里间及近。

一步，两步，三步……他绕过白玉屏风，停在云霄的身前。

狭窄的灵视范围内，云霄可以看到一双玉色登云靴，上有金色云纹，如肉眼所见那般清晰真切。

白色的袍角垂下，一只玉骨般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被打神鞭打到的地方，缓缓下按。

她咬唇忍住那疼，把神识全都收回。不敢看这位喜怒不定的圣人。

圣人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问她，

“疼吗？”

云霄身子一瑟，控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低声答，“不疼。”

打神鞭专打榜上有名之人，不论对方修为，受的伤都无法用法力自愈。她生生受了一击，肩头都肿了，怎么会不疼呢？

只是这伤是她有意承受，为了平复些这些年没能保护妹妹的愧疚，故而不应说疼罢了。

世界笼归于黑暗，隐隐只有模糊混沌的灰白光影，如梦魇。

宁静，无休止地助长那迫人的压力。

他的力道加重，掐住她的肩头。

清冽的雪松香压过了殿内弥漫的檀香气息。她不安，指尖紧扣袍袖，低声唤，

“二师伯，弟子……”

下一刻，冰冷刺骨的凉意自圣人掌心下按处透骨而入。犹如无数冰针同时刺向血肉，顷刻间冻住了骨头。连元神也一并感到痛楚。

“唔啊——”

云霄不可抑制的闷哼了声，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想要躲避，却被天尊死死捏住肩膀。

元始天尊的声音威严而无情，再次问她，“疼吗？”

“疼……”

她颤抖，浑身沁出冷汗，无力再欺瞒。

刺骨的痛感在这句答案后一点点减弱，那冰冷的灵力变得暖热，如春回大地，皮肤下面痒痒麻麻，被打神鞭打出的伤势也在飞快好转。

“记住这疼，往后再故意挨打，堕了玉虚宫的颜面，本尊定不轻饶。”

“还有——”

那只手终于收回。

他的语声严厉，带着沉怒的压迫感，冷硬如刀锋，撕裂她的一切伪装，

“任何时候，都不得对本尊撒谎。记住了吗？”

“……记住了。”

疼痛不再，伤势也痊愈，可元始天尊的喜怒不定尤让云霄畏惧胆寒。

怎么会觉得元始对她有一丝不同寻常的看重？圣人无情。不是所有的圣人都像她师尊那样的。

她俯身下拜，青丝濡湿，更显得纤细羸弱，如一朵被风雨吹零的瑟瑟桃花。

那么恭敬，那么畏惧……

实在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