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寺庙(1/2)

盛元二十年,七月初九。

正是酷暑时分,昨儿又下了一场雨,大雨倾盆而下,落了一天一夜才堪堪停下,清晨娇嫩的花瓣落了一地,混杂着雨水层层叠叠躺在地上,负责扫地的小沙弥,正勤勤恳恳地拖着扫把清扫着花瓣。

扫地的“莎莎”声,与少女的喘息声,逐渐合成一个节拍,床榻上陆莹面色绯红,额前沁出一层薄汗,嫩白的手指无意识攥着床单。

木槿歪在一侧打瞌睡,听到她的呜咽声,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匆匆起床,看了陆莹一眼。

少女肌肤细腻如脂,姣若明月的脸颊上,蔓上红晕后更显杏面桃腮,哪怕那双清透莹润的乌眸,紧紧闭着,依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昳丽。

木槿不敢多瞧,见主子又梦魇了,她眸中闪过一抹担忧,轻轻拍了拍陆莹的肩,柔声哄道:“小姐莫怕,有奴婢在呢。”

陆莹逐渐睁开了双眸,目光略显迷离。

上一刻,男人强悍精壮的身躯还覆在她身上,她身躯微颤,抓着他的肩,呜咽出了声,纵使很疼,也没推开他。

下一刻,她对上的却是木槿关切的目光。

陆莹耳根发烫,身体也一阵疲软,攥紧床单的手松了松,这才意识到竟是又做了那个梦,梦里她与太子肌肤相贴,极尽缠绵……

真实到她一度以为,太子当真来了她房中。

可这里是护国寺,佛门乃清净之地,堂堂太子又岂会半夜潜入她所在的寮房?

陆莹不懂自己怎会一再梦到这些,想到梦中的种种,她不由面红耳赤,难堪地垂下了卷翘的长睫。

她是心悦太子不假,以往梦到太子时,她总是在追逐他的背影,最过分的一次,不过是太子与她说了一句话,离去前,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

惊醒后,她甚至再不敢惦记太子。

这次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自打听闻太子身有隐疾,大臣纷纷上奏,请求废黜太子后,她便在佛前祈祷了一下,希望太子能尽快与人圆房,谁料祈祷过后,一连三晚,她都梦到了与太子纠缠不清的画面。

陆莹心慌得厉害,不自觉捂住了心口。

“小姐可是又梦魇了?”

木槿小心打量着陆莹的脸色,总觉得这两日,主子有些怪怪的,她不由伸手探了一下陆莹的额头。

陆莹这才回神。

她心中暖暖的,温声道:“没起热,不必担心。”

木槿心中满是担忧,再次劝道:“小姐,今日雨已停,奴婢还是请方丈为您把把脉吧。”

她至今还记得前日清晨,主子起床时,险些从床上摔下来的事,当时她就想将方丈喊过来,却被主子拦了下来。

陆莹摇头,“无碍,不必劳烦方丈。”

前日醒来,倒真有些不适,身子骨好似被马车碾压过,难受得紧。可惜当时雨很大,不便请大夫。

因梦到了太子,她一度以为,那些亲密是真的,不过身上并无不妥,床褥也干净整洁,并没有梦中的落红。

她还侧敲旁击地问过木槿,可曾听到奇怪的动静,木槿睡眠向来轻,太子若真来过,她不可能毫无所觉。

事实证明,她果真想多了。

实际上,她与太子并不熟悉,除了幼时被太子所救时与他待过一晚,长大后,只远远瞧见过太子两次。

他兴许根本不记得她,又岂会碰她?

护国寺共有一千九百九十层楼梯,她跟母亲这次过来,足足叩拜了一千九百九十下,陆莹累得不轻,当天就腿软得不行,第二日身体不适倒也正常。

她刚十五,对情/事本就懵懂无知,接连三日梦到太子,负罪感和羞窘一股脑淹没了她,她没敢再胡乱揣测。

盥洗过后,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因停了雨,陆莹去隔壁寮房给章氏请安。

放眼所及,寮房干净整洁,院中种着大片月季,经过雨水的洗涤,一朵朵月季干净明媚,有些花瓣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微风拂动,送来一阵清香,端得是沁人心脾。

听到丫鬟通报时,章氏刚收拾妥当。

她是陆莹的母亲,也是武安伯府的当家主母,尚不足四十,她五官明媚,风姿绰约,华服加身后,说不出的雍容华贵。陆莹的相貌就有几分随了她,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章氏笑道:“让她进来。”

陆莹缓步走了进来,她身着红襦白裙,腰间系玉佩,极为素雅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却清新灵动,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段,瞧见章氏,她便弯了弯唇。

少女鼻梁小巧挺直,卷翘的眼睫又浓又长,像一把小扇子,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模样,好不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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