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燕子回时(2/3)

刘澹早已是见惯夏松边关那等堪称凄苦荒凉的地界,更何况做过许多年头的乞丐,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做地界险恶,既无需自个儿递出银钱,就心安理得在这客栈其中住下,当然要尝尝酒水,虽说是滋味尚可,这价钱倒分明是掺了假,何来这般金贵的道理。不过除却酒水不甚合乎心思外,还真无甚好挑剔的。

楚辛乃是位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估摸着连到这回功夫,都不晓得是遭人杀生宰客,正巧是路上舟车劳顿,无暇他顾,早早就是去往客房其中歇息,至于有些不合心意之处,却全然略过,能有这么处歇脚地就已算在是善哉善哉,一时连对北烟泽边关外妖物惧怕,都是冲淡无数,回屋舍后倒头便睡,哪里还肯等到灯火皆灭。

这其中始终眉头紧蹙的便是那位目盲的琵琶客,自从踏入此城内,就将琵琶牢牢抱到怀里,瞧来似乎是生怕脏了自个儿这柄同性命相当的琵琶,既是目盲,有耳听八方本事,超乎常人鼻嗅,自然觉得这座客栈相当差劲,潮霉滋味相当浓厚,故而时常蹙眉朝云仲方向望去,可惜目盲,实在是瞧不见云仲神情如何。

“早先刘澹言说,云少侠乃是位散财的能人,如今在下才是晓得,钱囊厚

实,倒也不是这般用的,那掌柜分明是刻意将价钱提起,这么一座近乎四面通风漏雨的破客栈,胆敢要这般银钱,落到旁的江湖人手上,可是要吃一通好打。不如将银钱递给在下,将这一整客栈鸡鸣狗盗心怀腌臜的主顾连同小二掌柜都打个舒爽,想来也花不了多少。”

“城中还有什么好地界居住,这可是北地,说句难听些的,隆冬时节鸟雀都是不愿停留的地界,又如何能同别地比较,住得差些,好在是吃喝算不上逊色,以我瞧这地方还真是不差,依山傍水,正好是在最北城之地,倘如是站到城门上,大抵都能窥见北烟泽真容。”云仲正摆弄一枚早先就得来,却迟迟不曾细看过的紫皮葫芦,乃是当初在五尺境内,诛杀那两位高手时遗留下的,当年那等无边无际剑气,经紫皮葫芦这么一吸一转,威风甚大,如今却似是枚寻常物件,正害愁的时节闻听此话,不急不恼,将葫芦重新挂回到腰间去,似笑非笑看着琵琶客。

这位风头不盛,却是能牢牢驻足在新一代天下十人中的目盲年轻人,从来不曾讲究什么吃穿,仅是图个干净,即使是空无一物居室,照旧能够住得心满意足,但此番却是难得开口提及此事,估计是这客栈实在挑得差劲,或是先旁人一步,窥见自个儿心头所想。

“城中有比这客栈好上许多的,反而挑了这么处最差的

客栈,虽目不能见,但在下估计,来此地的多半是无甚出息的贩夫走卒,云少侠平日里出手阔绰得紧,想必是有高人相助,况且那位并不熟识的北烟泽边关人,亦是居于此地,如此这般,很难让人不曾生出什么疑惑来。”这目盲的琵琶客往常时节,对谁人都是客气,唯独是瞧见同自身不相上下的修行人时,好斗的心思才尽数迸出,连云仲都是不曾想到这位年少一代新入四境的主,何来的这般性情,不过再想起那弦一弦四,当真是有些咋舌,反倒有些庆幸此人的脾气甚好。

“今夜饭食不差,可曾用得习惯?要吃饱的,不然过后再添些顶饿的菜式?”总归是琵琶客目盲,瞧不见自个儿视线,云仲望向窗棂外,顺势道来。

琵琶客似乎也已习惯云仲这等时而相当直爽,时而将话兜圈说的性情,摇头苦笑两声,起身略微行礼离去,径直去往住处,但并不曾躺卧,而是仔仔细细擦拭一枚蒲团,凑到鼻尖处仔细闻了闻,才是放心盘坐其上,手捧琵琶,缓缓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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