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新娘3(2/2)

“少装!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丫这个吃货不吃?”

我夹起一条鬼子姜,嘎吱一咬,满嘴酸辣的清凉,端的是劲脆爽口。

“哎!”

月饼苦笑道,“我也想吃。

不过我实在对红烧豆虫,笋尖炒风干老鼠,辣炒脱骨蛇,老汤蟑螂肉没有兴趣。

更何况鬼子姜据说从棺材上摘下来的最是鲜凉可口。

偏巧那天方便时发现黄瓜直接种在茅厕里,各个鲜嫩肥大,看来营养丰富的很。”

鬼脸新娘(二十六)

我从茅厕出来时,恨不得连胃都呕出来。

往屋子里走的时候,想起茅厕里翠绿欲滴的黄瓜铺了满墙,煞是喜人,忍不住嘴巴里又阵阵泛起酸水。

“月饼!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我抹着嘴角进了屋,看着满桌喷香的饭菜,又是一阵恶心,忙倒了杯茶喝了下去。

还好这山中的茶叶倒是清香扑鼻,饮下唇齿留香,口中生津,总算是稍微压了压呕吐感。

至于这茶叶是用什么方法培养的,我努力不去想。

有的时候知道真相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月饼此时似乎已经睡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刚才想提醒你来着,看见孟绿绮几个人在屋里,又不好意思说。

据说这是村里有贵客才用的接待标准。”

我一时语塞,只好端着茶杯在屋子里溜达,月饼此时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两天不眠不休,看来是把他累得不轻。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倒是不饿了,就是有些头昏脚软。

看看天色尚早,距离晚上的宴席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别出心裁的菜肴,我对赴宴这件事情顿时兴致大减,无聊中走到书柜前,准备找本书看看解解闷儿。

苏醒时我只是对孟绿绮的书柜一扫而过,这时仔细看书柜里的藏书,不由心中一惊。

这个书柜和我差不多高,共分七层,分别标着“天地金木水火土”的小篆文字。

每一层里按照分类排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装书籍,都是用线穿册。

在和我平目高度的天字层里,竟然是几卷竹简,依稀看到上面全是苦涩难懂的蝌蚪文。

而在地字层里,是《周易》、《诗经》、《论语》《春秋》这类春秋战国的古籍。

我心说没想到这小小的村子里还有这么丰富的藏书。

转念想到明教历史悠久,又通晓各种玄术,自然会收藏有许多古籍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我看到木字层时,轻轻的“咦”了一声。

只见木子层里全是《麻衣神相》、《五行三十六周天》、《风水堪舆点睛》、《寻龙追脉》之类关于相学、风水、五行这一类的奇书,不由见猎心喜。

记得师父曾经说起过这几本书,此类书历尽中国五千年的战乱,又因为秦始皇焚书坑儒,南北朝尊崇佛教,唐代盛行道教,宋朝独尊儒术的文化动荡,早被销毁殆尽。

每每谈及,师父总是面带遗憾,说此生福浅缘薄,无缘见得真迹。

而这些师父梦寐以求的奇书,竟然在这小小一方斗室里应有尽有。

我想到月饼这两天闲着没事,估计也看了不少,便急忙仔细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准备看看。

又想着临走时跟孟绿绮打个招呼,带上几本回去慢慢研读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一念至此,兴奋的把木字层大略看了一遍之后,我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只好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一遍看得非常仔细,但是依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可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好奇心顿时起来了,仔细打量着书柜的布局,心里默想着这些年跟师父学的阵法。

而这个书柜除了“天地金木水火土”七个字比较醒目外,倒也没有按照奇门阵法布置,显然并没有利用阵法不止出障眼术之类的阵局。

我沿着书柜四壁敲了敲,“咚咚”的声音表示柜内实心,没有什么暗格,又趴在地上看了看书柜底部,和地面还有半尺的距离,没有机关暗线通往地底。

我蹲在地上,心里疑惑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这时我的目光正好和木字层平视,书脊上各种字体的书名一排排罗列着。

我仔细看着,盯得久了竟然有些眼花的感觉。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那些字都活了,变得无限放大,每个字就像有生命的精灵,跃然纸上。

这些字在我的视线里奇怪的穿梭着,忽而混成一团,忽而又单独蹦了出来。

在一片混沌中,有几个字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我心里一楞,连忙后退两步,再仔细看去。

这时视线已经从长久盯着一件物事的疲劳中清晰起来,当我看到这一层的中间八本书时,忽然明白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来自何处了!

这八本书是《房楼本格》、《事异录》、《阳火阴水》、《液土断堪舆》、《婴元》、《儿女本命》、《烧炭法》、《灰培房基》。

这八本书的第一个字,合起来正是:“房事阳液婴儿烧灰”!

我觉得这八个字无比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八个字。

但是根据字面判断,这八个字似乎是一种药引!

此时月饼轻轻翻了个身,微鼾声又再次响起。

我用手指蘸着茶水,把这八个字写在青砖地面上,苦苦思索着:为什么这八个字这么熟悉。

茶水写出的字痕慢慢蒸发消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残留的痕迹,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屋内的光线变得模糊不清。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铅云沉重地压在村子上空,随着阵阵狂风不停地翻腾滚转,云际边上隐隐透出耀眼的亮光。

一声霹雳滚过苍穹,数条闪电挟风雷之势撕裂天空,将黑暗的大地劈出几片雪白的光影,天空中残留着被闪电开膛破肚后的血红色,黄豆大小的雨滴紧随而至,肆无忌惮的砸落下来。

那一声霹雳似乎也划开了我的记忆,我猛然想起这八个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那本书上的鬼故事!我和月饼坐火车来十万大山时,张扬放在每个软卧里面那本鬼故事书上的故事——《药引》!

结尾正是这八个字:房事阳液,婴儿烧灰!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那本鬼故事书上的八个字,无巧不巧的在这层书柜里面由八本书名排列出来了?

那本鬼故事书里面《人偶娃娃》的故事,在火车上几乎完全相同的发生了!《药引》这个故事,难道也会发生?

会发生在谁身上?

这里面又包含着什么样的暗示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那本鬼故事书难道可以预示出未来发生的事情?

鬼脸新娘(二十七)

这段时间接踵而来的各种诡异事情让我神经变的高度紧张,盯着这八个字,我忽然觉得很疲惫,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起做。

“你怎么看?”

那一声惊雷早已将月饼惊醒,悄声走到我的身后,见我半天不吭气,才轻声问道。

我早就察觉到他在我的身后,却不想说话。

“你昏睡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这里的蹊跷,我侧面问过,似乎孟绿绮她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月饼在我身边蹲了下来,“如果要找到答案,就只有想办法找到张扬。”

我苦笑着舔了舔嘴唇:“月饼,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去找张扬么?

就算找到又怎么样?

这里面的秘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的只想回去,安安静静的找份工作,平平淡淡的生活,找个老婆生个孩子。

月饼,你可能不理解我,你的身份和我不一样。

你是灵族的继承人,又是明教一脉的传人,而我呢?

我可能只是一个鬼婴。

一个……不说了,我实在太累了,我只想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月饼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我理解你。”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孟素素在我们背后问道:“咦?

你们两个在这里蹲着干嘛?”

我和月饼慢慢站起身,转过身前,我擦了擦含着泪水的眼睛,勉强笑道:“没想到你母亲藏书很丰富,我们俩在讨论这些书呢。”

孟素素稍显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那灵光波动的眼神似乎要看到我的内心深处。

我尴尬的转过头,不想让她看到我有些红肿的眼眶。

“有什么事么?”

月饼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

孟素素见月饼向她发问,顿时恢复了神采,喜滋滋的说,“本来想在大院摆宴对你们表示感谢,结果天公不作美,只好委屈你们俩在大堂赴宴咯。

妈妈说大堂地方狭窄,人肯定不会太多,但都是部族里德高望重的族人,还希望你们俩海涵啦。

现在就走吧,我给你们带了伞。”

孟素素把两把竹伞递过来,摆了个邀请的动作笑道:“现在请两位英雄赴宴吧。”

英雄?

我心里苦笑着,我他妈的算什么英雄!

月饼替我接过雨伞,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孟素素喜滋滋的撑开伞走出房间,闪身钻进了漫天雨幕中。

“走吧!”

月饼拍了拍我肩膀,把伞塞到我手里。

我木然的撑开伞,和月饼一前一后跟着孟素素向宴席大堂走去。

雨更加迅猛,击打的竹伞“砰砰”作响,伞沿滑下一圈雨水串成的水线,如同珠帘似的。

间或几道闪电,劈亮了这个古老的村庄,无数道雨滴就着亮光,如同银线从天上斜斜拉下,在地面上击起一个个黄色的水泡。

我跌跌撞撞的跟着孟素素往前走着,鞋子里已经灌满了雨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

雨夜里视线本应极为模糊,但是家家户户明亮的灯光倒是为我们铺了一条路。

我心头黯然:也许每家都在为了庆祝新生而高兴吧,可是我又算什么?

也许走了没多久,也许走了很久,我们终于又来到那栋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

孟绿绮撑着伞站在十多个人前面,所有人都带着感激的笑容,让我心里不知不觉好受了一些。

“想来素素已经跟二位说了,天降大雨,只好委屈屋内欢饮。”

孟绿绮朗声道。

她左侧一个老者“哈哈”笑道:“俗话说下雨天留客天,我看这场大雨也未尝不是好事!两位小友可以在敝村多盘桓几日,也是一件美事!”

孟绿绮看清我们三人,奇怪的问道:“素素,乾火呢?”

孟素素一撅嘴,一脸不高兴道:“谁知道。

我去他那间屋子找,黑灯瞎火的,连个鬼都没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孟绿绮似乎也有些不满,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闷哼道:“少他一个也不少!请二位入堂赴宴。”

这时天空又是道霹雳砸落,我的眼前顿时一片雪亮,正要跟着进屋,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踏水声。

难道是孟乾火赶来了?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雨夜中飞快的向我们奔来,忽然又摔倒在地,继而又爬起来,仓皇的跑了过来。

这个人并不是孟乾火大约二十五六岁,我看着他觉得有些面熟,应该是阴时站在院中的一人。

只见他神色凄惶,嘴里“呜呜呀呀”发出奇怪的声音,一头冲向月饼!

月饼向旁边闪了闪身,那人收势不住,直接又跌倒在泥水里。

“繁路!怎么了!”

刚才说下雨天留客天那位老者厉声道,“不得无礼!有事慢慢说!”

孟繁路似乎用尽力气想爬起来,结果又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老者连忙把他扶了起来,歉意道:“二位莫怪,犬子繁路之妻身怀六甲,可能要临盆也说不定。”

孟繁路这时才吐出一口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千画……千画她死了!”

老者浑身一震,颤声问道:“繁路,慢慢说!不要着急!”

孟繁路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一口气没有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来两个人把繁路送进屋。

俞卢大哥,切勿慌张,咱们一起去看看!”

孟绿绮瞬间作了安排,又对我们俩说道,“请二位也入内堂休息,还望见谅!”

“我们也没什么事情,一起去吧。”

月饼扬了扬眉毛。

我的心情本来很低落,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到时让我注意力转移了不少,这时有几个人已经把孟繁路抬进内堂,孟俞卢也顾不得暴雨磅礴,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我和月饼也紧跟着孟绿绮一干人追去。

跑了大约半里路的距离,我们来到一栋屋子前,整个村几乎都是灯火通明,唯独这间屋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我忽然闻到了一种味道,在雨水和泥土混合的潮腥味中分外刺鼻!

那是浓浓的血腥味!

孟俞卢此时竟然不敢推开房门,反而是孟绿绮一把推开门,一股更加腥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借着极为模糊的光线,我看到一个女人身着白衣,长长的头发遮挡住面部,悠悠的飘荡在空中。

在白衣的腰部以下,映染着大片刺目的鲜血!那袭白衣仅到孟千画膝盖,雪白的两条小腿上,被半凝固的鲜血一层层覆盖着,低垂的脚趾上还一滴滴的落着血珠,在地上堆积了一大滩血浆!

她的脖子以奇异的姿势低垂着,脖子后面隐约看到两根绳子向上延伸,贯穿房梁!

她是被人吊死的!

孟俞卢狂吼一声,抓住孟绿绮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不是诅咒已经解除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人死去!”

鬼脸新娘(二十八)

“眼睛里没有血丝,舌根没有延伸,脖子上有绳子的勒痕,但是没有紫青色的淤痕。

脸色不是窒息而死的暗青色,而是苍白色。”

此时孟俞卢经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昏了过去,孟千画的尸体已经被抱下来放到床上,其余人都围在屋里看我进行着尸检。

在跟师父学艺时,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五行八卦,奇门阵法,巫蛊医卜,所以也学得格外认真,平时又喜欢看这类书籍,看到孟千画死状太惨,不由就把烦心事抛到脑后,仔细检查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尸体,最近一连番的经历,让我的神经似乎坚强了不少,虽然孟千画死状可怖,心里面却不怎么害怕。

检查完后,我叹了口气,我用嘱托孟绿绮准备的温糯米酒洗了洗手,从嘴里吐出一块生姜。

糯米辟邪,生姜祛阴,都是自古相传尸检时必备的东西。

“她不是上吊死的!”

我对月饼说道。

月饼的目光停留在孟千画高高隆起的腹部。

此时女尸身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白色的睡衣和皮肤早已被血液黏成一片。

我明白月饼的意思,目前看来,孟千画是因为大量失血而死。

如果是因为腹部遭受剧烈打击,导致小产血崩而死,那么血液会从下体流出,可是腹部的血又从哪里来的?

而且一直有个疑惑我没有解开!

我望向孟俞卢,他此时已经悠悠醒转,面色死灰的坐在椅上,浑身不停哆嗦着。

“孟先生,我想问一下您儿媳妇大概什么时候临产?”

孟俞卢嘴角歪斜,流出一滩涎水滴在肩膀上:“按日子算就在这几天,前后不出七日。”

孟绿绮接口道:“南少侠,你的意思是千画是被人杀死的?”

我并没有回答孟绿绮,而是问道:“孟夫人,请大家回避一下可以么?”

孟绿绮微微一怔,立刻点了点头,屋内其余人也没多言语,相继走出屋子。

只有孟俞卢无力道:“我不走!”

孟绿绮用眼神征求着我的意见,我看见孟俞卢悲怆的样子,于心不忍,但是又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这时屋子里只剩下我们四人。

“帮我端着这盆米酒。”

我对月饼说道,随即从蚊帐上撕下一块纱布,蘸了米酒,小心翼翼的浸湿孟千画干涸在腹部的白衣。

“剖尸取婴?”

月饼回头看了看孟绿绮二人,轻声问道。

许多孕妇在即将临产时突然死亡,体内的一点血脉和残存的阳气仍然能够护住婴儿不死,这时如果方法得当,还可以救下体内的婴儿。

国内外这种新闻屡见不鲜,倒不是什么奇事。

我摇了摇头,用唇语对月饼说:“我觉得很奇怪。

尸体已经是死脉,可是我摸不到另外一条死脉或者活脉。”

月饼疑惑用唇语问道:“没有婴儿?”

我一边擦着血衣,一边点了点头,又轻动嘴唇:“但是肚子里确实有东西!”

说完这句话,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这时血衣已经被温酒软化,我把手放到孟千画圆鼓鼓的肚子上,不禁有些犹豫。

当着孟俞卢面把她血衣撩起来,显然是很大的不尊敬,可是此时又说不得要这么做。

正犹豫间,我突然看到了一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虽然隔着血衣,但我的手感觉到孟千画的肚子动了动!同时从她的体内传出了“呜呜”的声音。

她的肚子里面有东西!而且似乎是活的!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怨灵成胎!

男女交合时,如果正赶上清明,鬼节这样万鬼横行的夜里,会有些怨灵俯到男子身上,随着阳液进入女子体内,在腹中形成鬼胎!

这样的鬼胎如果怨灵怨气不重,倒是也可变成人形,多为女性。

只是一生中受不得长时间阳光照射,否则会头晕目眩,常年手脚冰冷,体弱多病,还经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但是如果碰上怨气重的怨灵,则会化成没有脉搏,没有实体的怨胎,但是也会按照婴儿生长的规律慢慢生长,只是在做b超时却只能看到黑乎乎的阴影,看不到婴儿的实体。

曾经有一对夫妇怀上了这最为凶煞的怨胎,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打听到师父。

师傅花了三天三夜才将怨胎渡出体外,为此还大伤元气,休养了半个多月。

这时女尸腹部鼓动的更加厉害,从体内传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我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怨胎,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月饼见我还在犹豫,放下酒盆,不由分说的把血衣撕开!

我正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血衣被撕裂,我看到了女尸的肚子,顿时头发都被炸了起来!

女尸的肚子上,有一道竖着的巨大裂口,几条粗线深深的陷入肉中,七拐八拐的草草将裂口缝合。

随着腹部的鼓动,肉中的粗线被挣的把肉切成一块一块,裂口眼看就要被挣开!整个裂口成撕裂状,两边各有五个大小不一的血洞,看形状是手指的样子!她竟然是被人用手插进肚子,活生生撕开了又缝上了!

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在裂口最下端接近小腹的位置,竟然有一截粘着血液的毛茸茸的东西!似乎是什么动物的尾巴!

月饼也被这个场景惊得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女尸肚子上的粗线终于被挣断,向两侧裂开,一团裹满鲜血的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吓得猛的后退,险些跌坐在地上。

月饼倒还保持着冷静,只是侧了侧身!我看到一个血淋淋的脑袋从女尸肚子里伸出,接着是两只被血糊住的前爪搭在女尸肚子上,一个一尺多长的东西慢慢从里面钻了出来,爬了没几步,“喵呜”一声,又滚落在女士旁边,抽搐着四肢,继而一动不动了。

“是一只猫!”

月饼沉声道!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无比的愤怒!有人竟然活剖了孟千画的身体,取出了婴儿,又放了一只猫进去缝上了!

这是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孟绿绮二人也将这恐怖绝伦的一幕看到了,孟绿绮脸色苍白,身体晃了晃!孟俞卢更是如同木头人一动不动!

这诡异的一幕实在太过惊心动魄,我惊魂未定的喘着气,月饼扬了扬眉毛,恨声问道:“孟夫人,刚才孟先生说的诅咒已经解除为什么还会有人死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绿绮微闭美目,努力平静着急促的呼吸,半响才说道:“每次血尸仪式之后,村中如果有孕妇,就会莫名其妙失踪,或者离奇死去。

但是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头一回碰见。”

孟俞卢忽然笑了起来,先是轻轻的嘿嘿笑着,继而是哈哈狂笑着,直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又剧烈的咳嗽着,断断续续说道:“繁路与千画成亲三年不见有喜。

直到孟先铎给了一包药,千画服后不久就怀上了,没曾想会变成这个样子!”

孟先铎!一包药!

我又想到那八个字“房事阳液,婴儿烧灰”!

这一切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门猛的被推开,孟素素浑身雨水的跑了进来,焦急的喊道:“妈!”

随即又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显然她看到了床上的女尸和那只已经死了的猫!

“怎么了!”

孟绿绮一改平时的大家风范,慌乱地问道。

孟素素捂着胸口,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女尸,月饼不着痕迹的挪了几步,挡住孟素素的视线,她才醒悟过来:“妈!你的房子失火了!”

鬼脸新娘(二十九)

在孟绿绮的屋中,我心疼不已的看着那个书柜被生生烧成灰烬。

据一个村民说,因为雨势太大,他准备关上窗户时,发现孟绿绮的屋中冒出浓烟,就急忙赶过来,看到门是开着的,而书柜已经被烧得只剩下几块残木。

万幸的是出了书柜莫名其妙着火只是波及到旁边的衣橱,衣橱也被烧了一小部分之外,倒是再没有什么东西被火势影响。

更何况天降大雨,火势再大也烧不到房屋。

孟绿绮脸色铁青的站在屋中,柳眉倒竖,听村民絮絮叨叨,想张口问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其实我也注意到,从我们赴宴到孟俞卢家中再返回这里,一直少一个人!

屋里充斥着一种刺鼻的味道,在书柜残灰附近还漂浮着些许淡淡的烟气,许多细小的颗粒悬浮在空中。

月饼蹲在灰烬前,捏起一撮粉末,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伸手在墙上刮下少许被烧白的墙灰,放在掌心仔细观察着。

“是红磷!”

月饼拍拍手站起身,走到孟绿绮面前,“有人利用红磷把书柜烧了。”

红磷燃烧时会产生五氧化二磷,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屋内有小颗粒形成的刺鼻味道的白烟。

此时屋内屋外站满了人,本来喜庆的事情,却因为一起残忍至极的凶杀案和神秘的纵火事件,给这个压抑了近千年的村庄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回忆着凶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又回忆着发现失火村民的每一句话,总觉得那个村民没有言尽其实。

月饼环视着四周,众人也都期待的望着他,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成了这些人的领袖。

月饼仔细地盯着每个人,直到目光停留在那个村民身上,村民被月饼凌厉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侧过头躲避着。

“刚才出了看到屋子里冒出浓烟,你还看到了什么?”

月饼猛地提高音量,厉声问道。

村民浑身一震,似乎有些顾忌的看着孟绿绮,唯唯诺诺的并不言语。

孟绿绮不满道:“革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其实他不说,我也隐隐猜到这件事情必然和一个人有关。

就是从始至终从未出现的那个人!

孟革然这才吞吞吐吐道:“我好像看到一个人背着包从屋子里面跑出去,那个包用塑料纸裹着,鼓鼓囊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那个人是谁?”

孟绿绮追问道。

孟革然却又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我看那个人很像孟乾火,不过雨太大,可能也不是!”

孟绿绮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椅子才勉强站稳。

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孟绿绮,我忽然想到:如果这些事情都是孟乾火干的,那孟绿绮岂不是引狼入室,且不说她在村中的地位和威望,光是那份失望,换了一般人也承受不了。

孟素素此时挤进人群,有些不安的看着村人,附在孟绿绮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等到孟素素说完,孟绿绮再也掩饰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神中透出愤怒的悲伤。

“请各位稍安勿躁,绿绮一定将此事调查明白。”

孟绿绮声音干涩,嘶哑的说道。

“哼!这件事要真是孟乾火干的,那是不是和孟千画的死也有关系?”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句话就像一块巨石掉进了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你这个孟先铎的姘头,有什么资格在村里耀武扬威。”

“一个蛊女,却在这里装大!”

“孟素素和孟乾火都是孟先铎的狗杂种,谁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

“要为孟千画报仇!”

音浪越来越强,像一波波惊涛骇浪,无情的拍打着孟绿绮母女较弱的身躯。

这个场面让我忽然觉得很好笑,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在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总是一团和气,而当有事情发生时,就会变得互相猜忌,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对方呢?

难道这就是人性?

孟绿绮母女无助的样子让我觉得于心不忍,和月饼对了个眼色,一左一右站到她们母女身旁。

这个时候,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为她们母女壮壮声势。

村民们越来越激动,咒骂的也越来越恶毒,甚至有人喊出“杀了孟绿绮母女为孟千画报仇”!

“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到底,调查清楚!”

月饼运了口气,中气十足的喝道!这句话就像一道霹雳,把所有的声音都盖下,众人皆沉默。

但是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又有一人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负责!你怎么负责!”

“他们俩都是灵族的!要不是他们灵族,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么!现在死了人又在这说风凉话!”

“你们……你们怎么会这样!”

孟素素大声喊道,一双美目中蕴含着莹莹的泪花。

“都不要吵了!”

孟绿绮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几步走到人群前,慢慢盘开了满头乌丝,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腰间。

我发现在她的头发中,竟然盘着一条色彩斑斓钢笔粗细的蜈蚣!

孟素素似乎想到什么,悲呼道:“妈妈,你……不要!”

孟绿绮凄然笑道:“我孟绿绮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仅有一愿:解除部族诅咒。

没想到诅咒解除之时,竟然有发生这种事情。

看来比诅咒更可怕的,就是人心!”

孟绿绮说完,把白藕般的柔荑放至头顶,那条蜈蚣立刻爬了上去,在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鲜红的血液就像梅花落雪,嫣红落英。

孟绿绮痛哼一声,嘴里念念有词,那只蜈蚣嘴边两只巨齿左右开合,在孟绿绮胳膊上生生咬出了一个血洞,一拧身钻了进去。

孟绿绮脸色惨白,看着皮肤下凸起的蜈蚣形状由手臂爬到脖子,在从脖子顺进体内,惨然笑道:“皇天在上,日月可鉴,誓蛊已下,十五日内若无答案,孟绿绮甘受誓蛊噬心撕肺之刑!”

我不由佩服孟绿绮的决绝和豪气,她竟然给自己下了如此狠毒的蛊术!

“素素!两位小友,跟我走!”

孟绿绮沉声说道,带着我们三人要走出人群。

“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逃跑?”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我顿时怒火上升,循着声音找寻那人,只想把他揪出来一顿暴打!

“我给自己下了誓蛊,难道还能离开村子半步么!都让开!”

孟绿绮面色凄然,厉声喝道!

人群慢慢散开了,那一张张原本几个小时前还是一团和气的脸上,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我不禁叹了口气:也许,没有表情,可能是最好的表情!起码,我不会通过表情看到他们丑陋的内心!

鬼脸新娘(三十)

我们三人跟在孟绿绮身后,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我越发佩服这个女人。

“月无华,南晓楼,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们。”

孟绿绮边走边说道。

“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不遗余力!”

我激动地说道。

“你们带着素素走吧!”

孟绿绮凄然道,“我下这个誓蛊,就是为了安抚民心。

这样你们有机会带着素素逃走。

不管走到哪里都行。

家中有几样先祖传下来的玩意儿,拿到市面上卖,足够几代人衣食无忧。

素素,走吧!别做什么明星梦了,当个普通女孩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

我也就放心了。”

我心头一震,孟绿绮给自己下了这个蛊,竟然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走。

孟素素哭道:“妈妈!我哪里也不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孟绿绮笑道:“傻丫头,妈妈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两位小友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身后有人!噤声!”

月饼压低了嗓音。

我偷偷回头看去,只见几道人影飞快的躲到屋后,心中一阵冷笑: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没有起码的信任?

“乾火这个孩子虽然性子偏激,但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我一直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绿绮岔开了话题,自言自语道。

“您怎么就确定是孟乾火做的这件事情?”

我皱着眉问道。

觉得孟乾火虽然至今没有出现,确实有些奇怪,而孟革革然也只是依稀看到那个人向孟乾火,孟绿绮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似乎又有些武断。

而且在我印象中,孟乾火性子鲁直,不像那种阴狠毒辣之人,无论怎样他也做不出杀人取婴换猫胎这样变态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似乎有什么东西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孟素素依旧低啜着,孟绿绮指着前面不远出的房子说道:“我让素素来找乾火,那是临时给乾火安排的屋子,进去就知道了。”

站在屋前,孟氏母女似乎谁也不愿意推开那扇虚掩的屋门。

也许在屋内,有她们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实!

月饼朗声道:“孟夫人,既然我一定答应你们了!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负责!南瓜?”

我心里一阵苦涩:为什么我总是脱离不了这些我不愿去做的事情!

看着月饼坚定的目光,我笑道:“月饼,我有选择么?”

月饼又浮现出自信的笑容,推开了房门。

屋中亮着一盏灯,等我看清屋里的一切时,不由打了个冷战。

屋子里的墙上,写满了大大小小红色的“杀”字,字迹写得非常潦草,显然写字的人当时处于极度疯狂的状态,屋子里充斥着血腥、福尔马林、红磷混合的味道。

桌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是掺杂着血浆的粘稠透明液体,还漂浮着一条类似于肠子的东西。

我仔细看去,那不是一截肠子,而是婴儿的脐带!在旁边的一个小玻璃容器中,放着半瓶红磷!

我心里一哆嗦,难道真是孟乾火干的?

孟绿绮一脸怒气,眼神中带着丝丝疑惑。

孟素素则依附着她的肩膀,嘤嘤的低声哭泣。

月饼从血字中蘸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端起那瓶福尔马林看着,抬头问道:“孟夫人,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一下。”

“你问吧。”

孟绿绮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原本洁滑的眼角竟然隐隐出现了些许皱纹。

“米内卡bong迭,yang米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月饼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句我快遗忘的话,那是在寻找血玉时隐形人说的。

这句话困扰了我好久,但是后面一连串的事情让我几乎把这句话快要遗忘了。

“哦?”

孟绿绮奇怪的看着月饼,侧着头陷入了沉思。

孟素素似乎想到什么,接口道:“这好像是壮族语言。

十万大山居住的几乎都是壮族,但是相互之间语言又有所不同。

这句话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别杀他们,他们有用!”

我想到隐形人在阴时里拼命阻止我杀了那三个人的举动,心中顿时豁亮,原来他说的就是不要杀他们的意思。

随即我又有一个疑问:但是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孟夫人,书柜里的书平时您看么?

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月饼接着问道。

孟绿绮更加奇怪:“我平时确实经常看那些书,许多蛊术都是从书里学的。

那本是孟先铎的房间,后来给我住了。

怎么?

有什么不对么?”

月饼低头沉思着,我想到孟绿绮看来是真的不知道那八个字的蹊跷。

“素素,孟乾火进村前一直在哪里?”

月饼转问孟素素。

“南宁!他在那里上医药大学。

为了解除村里的诅咒,他从小就对医学感兴趣。”

“他是不是在广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工作?”

孟素素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月饼指着盛着福尔马林和红磷的玻璃容器,上面有一个白色标签,写着“广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孟夫人,相信我们!半个月之内,我们一定会把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

月饼问完这几个问题,充满信心的对孟绿绮说道。

似乎他自信的神态感染了孟绿绮。

孟绿绮也不像刚才那样颓然,对素素说道:“素素,你跟他们走吧!我在这里能照顾自己。

这几天不会有事的,村里人还是很忌惮我的蛊术。”

“我不走!”

孟素素仰起俏脸,同样语气决绝的说道。

“你要是不走,可能会……”孟绿绮犹豫道,我从她的神色中也看出了不舍。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身边有个自己最相信的亲人中是一件能稍稍宽慰的事。

“不会有问题!不管是不是弟弟……孟乾火做的!我相信他们俩能帮助我们!”

孟素素插口说道,又深深的注视着我们俩,“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能救我妈妈!对么?”

我感到浑身血气上涌,毫不迟疑的说道:“一定!”

月饼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要去南宁!孟夫人,请帮我们准备点生活必需品,我们连夜出发!”

月饼整了整衣服,目光烁烁的望向屋外。

孟绿绮点了点头:“我在村里还有几个亲信的族人,他们会帮你们准备你们需要的东西。”

我一扫在此之前的颓气,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看来又有一段异行诡闻在等着我们!我们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突然我又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月饼,咱们俩腿儿着走出十万大山要多少天啊!时间来得及么?”

月饼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愣住了。

我感到刚才的雄心壮志立刻跌到谷底,深感世间不如意十有八九这句话的精髓所在。

“村子里有快马!”

孟素素说道。

快马?

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