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1/1)

密室之中一盏枯油灯缓缓燃着。

室内空空荡荡,只有数筒竹简,还有一张朴素的画案。

画案之上层层叠叠放了无数的纸张,纸张由经年的枯黄一点点过渡到近日的白湛,足足有一尺之高。

他缓缓翻开竹简,一杯冷茶研开了墨,手腕轻动,几个刚劲有力的字跃然简上。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竹简之上密密麻麻地皆是这句话,然而此时他写下一遍之后,却再也没有力气再写第二遍。

手腕微微抖动,带着笔尖也一阵战栗。

墨汁从笔尖上缓缓滑落,滴落在竹简之上,洇湿开不和谐的痕迹。

他手腕一松,笔从他手中坠落下去,溅起的墨汁脏了他身上洁净的袈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画案侧,随手拾起一叠画举到胸前来看。

画纸干而脆,纸上丹青工笔清新,颇有前朝大画师洛易水墨之风的传承。

只是洛易好画动物水鸟,而这些画纸上,每一张都是人。

都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娃娃。

有十二三岁娇憨顽皮的模样,亦有十三四岁沉稳聪慧站在朝堂的模样,甚至有而后偶有几张女儿的扮样,画中女子已近双八,正是娇艳之期。

那一张小脸脱去稚气,杏眼水蒙,下颌微尖,红唇如血,乃是倾城姿容。

画到一处戛然而止,画中仍是那女子,可面容却是绝望恐惧至极的,满脸是泪,跪在长殿之中失魂落魄。

温辞的手骤然一滞,闭了闭眼,心口某一处骤痛,再不忍心看下去。

他缓缓把那画放在案上,密室之门未关,穿堂之风缓缓传进内室,撩动了案上画卷的边角。

几张画中女子身旁露出一个男子的模样,男子身影颀长,面容却未作填。

温辞背过身去,光影映在墙上,竟与那画中之人的身影……

有几分相似。

第353章此生得见哥哥一面,已是毕生之幸。

温辞站在那里默然了良久,终于还是缓缓转身,拾起案上的笔,重新舔了墨。

摊开一卷记载得密密麻麻的竹简,在末尾的空处填上一行小字。

“第一百六十八次,靖和二十八年五月载。”

写完落笔之后,他搁下毛笔,缓缓阖了眼。

身影隐在灯火之后,清明之中隐隐透出犹如万丈深渊般的孤寂。

……

沈长安和江煜一起走在回东宫的路上。

路边的树木渐渐变得葳蕤,野草野花都不再出现在视野之中,路旁的宫人也慢慢变多。

沈长安一路走着,直到走至路途一半才发觉身旁人已经良久都没开口了。

想起上一次他同自己说的威胁的话,心下掠过了几分不安。

她悄然转过头去瞧他的神色,只见得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似在沉思什么一般。

天哪天哪,江煜哥哥不会在思索着与她和离吧?

俗话说得好,暴风雨之前越宁静,风暴就越猛烈。

那日被威胁的场景历历在目。

沈长安真的有些怕了,决定还是自己先迈出一步比较好。

“咳……江煜哥哥,那个,”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道,“我,我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对旁人有别的心思!”

“嗯?”江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姑娘一脸紧张正在坦白的样子。

耳中听全她这句话,心下不由得有几分好笑。

心中思绪停了一停,瞧着小殿下这般样子,江煜薄唇轻勾,玩味的心思涌上心头。

“真的吗?怎么我瞧着殿下似乎……”江煜做出一副有些受伤的样子,不再言语了。

沈长安一瞬间就慌了。

连忙攀上江煜的手臂,讨好的样子宛如小狗崽摇尾巴一般,蹭了一蹭他道,“不可能,我心里只有江煜哥哥,黄金一万两也不换!”

“黄金一万两?”江煜咀嚼着这个数量,开口问道,“一万两不换的话,十万两呢?”

“十万两?”沈长安有些震惊,国库里经济萧条的时候也没这么多钱啊!

再度开口的语气显然没有刚才那般有底气了,只是清了清嗓子,掩盖了自己的垂涎之意,道,“十万两也不换!”

“嗯……那,百万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