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柳隐(1/2)

当刘钦胜券在握,望着山砦,筹划总攻之事时,也有人站在山上望楼楼顶,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将一行逐渐缩小的人马轮廓。

扶栏鸟瞰的老将柳隐须发皆白,坚毅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魁伟的身躯笔直站立着,宛如一尊坚不可摧的花岗岩雕塑。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身,拾级而下,向自家的营帐走去。

长子柳充披甲按剑,已在帐中等候,一见到自家父亲回帐,当即凑上,开口说道:

“大人,按照您的军令,一百名军中选锋已经准备妥当,夜里就等大人一声令下,众人就衔枚疾行下山,突袭魏贼的营地,杀他个人仰马翻。”

“好。”柳隐颔首,“放开禁令,定要让这些军中的儿郎们吃饱喝足了,今夜你我父子二人亲自带队下山,直取魏军营地。”

“大人。。。”柳充看了看自家父亲,“要不今夜就让孩儿单独带队吧,大人留在山上,也可遥相呼应,稳定军心。”

柳隐察觉到柳充脸上的忧色,他哑然而笑,拍了拍长子强壮的腰膂,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虽老了,冲锋陷阵不及你,但夜里这一仗,我却必须亲自上阵。”

“大人。。”柳充还想再劝,柳隐摇了摇手,继续说道:

“为父要亲自上阵,并非逞一时气力,以死相搏。那百名选锋,是我亲自挑选的军中老卒,在我麾下多年,多年来为父与他们同灶而食、同榻而眠,他们的名字、性情乃至家眷我一清二楚。有我带队,他们就会进则同进,退则同退,胜能节制,败能相救,这一点,不是徒有勇力胆气就能办到的。”

说完后,柳隐看了看面露沉思的柳充,舐犊之情油然而生,他又笑道:

“你也不要急,你身在行伍,军中这些事情迟早会明悟的,先下去准备自己的事情吧,等打完这一仗,为父再慢慢细说。”

安抚了长子,柳隐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眼下距离入夜还有几个时辰,他喝了些水,闭眼假寐,看似休息,脑海里却还在将今夜的军事行动进行一次次排演,仔细推敲各桩准备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与在人前不动如山相反,柳隐很清楚,乐城和王含的五千汉中守卒没于敌手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绝望,才是守军最大的敌人。

黄金围已经危如累卵,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抢在魏将发起总攻前突袭一波,打乱他们的部署。

除此之外,自己已无其他计策可施。

这显然无拯于大局,可柳隐还想再努力一次,不奢望能只手将天补,挽救倾颓的社稷,只求能再拖住山下魏军一点时间,哪怕是十天半个月。

毕竟,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对大将军,对他“反守为攻”的方略,存了一丝微弱希望。

···

当夜,柳隐父子率百名军中精锐下山突袭,拔鹿角、填沟壑、破围栅,锐不可当,打了松懈无备的魏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在柳隐的指挥下,鼓噪而进、所向披靡,不求多杀伤敌军,只为焚烧敌军的营帐辎重、攻城器械。

得手之后柳隐果断收兵,抢在魏军调度之前撤出敌营,顺手还俘虏几名魏卒,以备战后拷问敌情和获知汉魏的交战情况。

烟火弥漫、兵荒马乱。

等到魏将刘钦紧急反应,调度兵马披挂出战时,突袭的汉军将士已经退出营地。

他们交替掩护后退,小心护住主将柳隐,不给出营追击的魏军有任何咬住、包抄的机会。

刘钦眼睁睁看着敌军撤走,又回头看看营地的一片混乱狼藉,懊悔自己大意了,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蜀将柳隐之肉。

但他愤恨过后,内心不得不钦佩柳隐的厉害手段,被对方这一波突袭营地得手,只怕自己是无法按照原定时间发动总攻了。

而且,自己还要苦恼如何向钟会禀报军情和掩饰这一军事失利,一想到统帅的严酷无情和狠辣手段,刘钦就后脊发寒、头疼不已。

···

眼下要为战事不利头疼的,远不止刘钦一个。

黄金围的攻守,是柳隐和刘钦的对决,但这终究只是偏师之间的交战,胜负与否,无法决定汉中汉、魏交战的大局。

当下决定战局的,是汉城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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