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神树卷完(1/2)

吴邪刚和那双血红的眼睛对上,整个人瞬间浑浑噩噩起来,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不断下坠,再下坠,仿佛正在落入无尽深渊,自己的所有感知似乎都在逐渐远去,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吴邪胸口突然泛起一阵凉意,而绑在他手上的剑鞘也亮了起来“嗡——”

吴邪脑子瞬间清了一下,顿时知道这眼睛邪门的他立刻就想闭眼不再看这只血红妖异的眼睛,却发现那条独眼蛇却对着他做了最后一扑,直向面门冲来,

完全没力气逃开的吴邪只来得及下意识的闭眼,努力摆动四肢胡乱挣扎,只觉得手似乎抓扣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整个人再次被猛烈一撞,眼前顿时一黑

………………

吴邪再有意识时,只觉得浑身困倦,眼睛都睁不开,而且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般,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而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欢脱轻佻的男声一直在语速极快的喋喋不休“我说青言老弟啊,你这次阵法靠谱嘛,你看这蛇抖的如此快活又好笑,哪有一点要下去的意思,这不上不下的我都替它累极…你说这烛九阴明明长的还不错,那些先民怎么就只想着炼油去了呢,哎,青言你等等啊,不是说观察半个时辰后再布置下一道的吗,这半盏茶都不到,我们又不急,让这蛇在抖一刻呗,你们说是吧?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又都一声不吭,真没甚意思。我上次不是说了要多说话吗?莫不是要我想法子立条族规来规定每天至少要说多少话吧?或者多一个口才训练?我们张家可是……不过这蛇看久了我都饿了,说起来上次在汪弟那尝的蛇羹真是不错…青言我们不妨抽空再去一次,打打秋风?……”

吴邪被这压根就没停过的说话声吵的不行,而且这话音又跟现代话音差别太大,更像是哪里的方言,他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努力睁开眼,可刚睁眼就发现这似乎是在类似青铜树祭台一样的地方上,他又回到青铜树上了?但是这里没那么多气根,还多了几个建筑和雕像,而穿着洁白道袍,束发戴着道冠的张言正神情冷漠的站在自己斜下方,仰着头仔细盯着自己瞧着什么,

而那道一直到现在都没停止过的声音正是张言旁边一个后脑束着单总(发髻),头戴明式璞头,穿着类似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发出的,

对方正笑嘻嘻的揽着张言肩膀不断说着话,即使张言一句没回也完全不在意,他们不远处包括自己四周还三三两两的站着穿着跟那说话男子同款着装的人,男子居多,女子较少,

但都跟张言一般沉默着,静立不动的样子仿佛雕塑和背景板,只有在那个一直在张言旁边说话的男子说什么或指过去时才会有所反应和动作,但这些动作反应配合着他们细微的表情,更像是无奈之下不得不为之。

吴邪愣了愣,下意识就想叫张言,却发现这个张言也有些不对,衣服虽然还是那个衣服,可是张言之前衣服已经脏了啊,而且整个人看着明显年轻许多,好像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都还带着点点稚嫩,但更多的是冷冰冰的,看着比之前那闷油瓶气场还要更冷漠和生人勿近的多,只有在看到周围那些人偶尔看过来时时才略微和缓一些。

也不知道旁边这位话痨是怎么无视这冰冷气场喋喋不休的,还是在其他人全部沉默的情况下都乐此不疲的唱着独角戏。吴邪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没停过嘴的男人,一言难尽的只觉得槽点颇多,突然对一旁包括张言在内完全习以为常的人万分敬佩起来,真亏他们忍受的了,如果是自己怕是早就炸了。

想到这吴邪又觉得不对,他现在到底是在哪呢,这是又做了个梦?梦见少年版张言?那他旁边这个欢脱的话痨又是谁?他又是在哪里,怎么感觉像在半空一样?

吴邪尝试着努力低了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一水的黑色细鳞,顿时感觉天雷滚滚,一头黑线,他这是直接变成蛇了?他内心顿时疯狂刷起了屏,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会不会是他最后见到那条蛇的捣的鬼?而这场景如果是真的,可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又看了看在场的人的着装,特别是头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好像是明啊…明朝的事?怎么可能?!吴邪直接被自己这个判断震惊的不行,

这肯定是个梦!吴邪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这明显荒谬嘛,哪有人能活那么久的,肯定是面容相似的不同人,或者说不定就是现在的事?只不过家族太古老所以保留了一些衣着习惯,也说不定,张言不就一直是长发白袍特立独行嘛。

想到这的吴邪就开始仔细观察起来,希望能发现一些更多的细节问题,可这一看,他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靠张言旁边的话痨的身材脸型,怎么有点像闷油瓶啊?

只不过是因为两人气质差距实在太大,所以他没第一时间看出来,难道这是闷油瓶的兄弟?吴邪又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跟那闷油瓶有些微类似的地方,甚至除了那个话痨,其他人的气场都有点跟闷油瓶相似,气场之近如同都是亲戚一般,如果剃掉话痨,再把闷油瓶也放进来,肯定跟在场的全部都分外和谐,毫无违和感。

吴邪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向那些人手上看去,果然,包括那个还在啰嗦什么的话痨在内,只要是能看到的右手上的食指和中指都奇长无比,一般人可没这样的手指,所以,真是一个家的?

吴邪更加震惊了,这他娘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里起码有二三十人了,那闷油瓶看着不声不响的,孤僻的不得了,居然还有这么多跟他一样的?一大个专门生产闷油瓶的家族?不可能吧,若有这么大的一个势力,他怎么都没听过呢?而且张言跟闷油瓶他们家,又是什么关系呢,开始又为什么和闷油瓶互相装作不认识?是闹翻了?也不像啊……

吴邪还在不停思索,却发现张言突然拨开旁边的话痨,偏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一个沉默的黑衣人,并做了一个手势,那人立刻沉默点头,向四周打了一个手势,本来还三三两两的人立刻动了起来,迅速而有序的向吴邪包围了过来,蓄势待发。

吴邪顿时一惊,看着眼前张言冰冷的面容,大感不妙的他心中警兆不停响起,下意识就想大喊让张言住手,他不是蛇是吴邪,可话还没说出来就发现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动了,他只见红光一闪,眼睛和额头瞬间就灼热刺痛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极度的痛苦让吴邪忍不住大叫起来,只依稀听到张言似乎喊了一句“赦令,封!”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沉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

“啊!不要!”吴邪挥舞着双手,却感觉自己似乎推到什么东西上了,猛然睁开眼,正好看见张言正无奈又有些关切的看着自己“醒了?怎么这么惊慌,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邪惊魂未定,赶紧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和张言居然都是在石壁边的水里浮着,周围还有明显的水中漩涡,手上的剑鞘不知什么时候没的,而张言此刻正一手撑着自己,一手握着正插进石壁的剑,正看着自己。

吴邪刚想说什么,最后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痛死了,无意识的一摸额头,手里顿时出现了一片滑腻红砂,他下意识问到“这是什么?”

张言无奈摇头“没想到你掉水里后却中了烛九阴的精神幻境,我来时你应该昏了有一会,看你神色不对我就在你额头画了一道清心咒让你醒过来”说着他收剑归鞘,背起吴邪向上爬去“这水位还要上涨好一会,我们该走了,对了,老痒呢?”

烛九阴?那独眼蛇居然是烛九阴?老实趴在张言背上的吴邪疑惑不已,本来还想问刚才那真实到差点让他痛死的场景真的只是幻境吗,可听到张言后面的问话顿时黯然起来,“老痒他,被蛇撞到碎石堆里没了。”

“没了?”张言挑眉,完全不信老痒居然死了,于是立刻取出之前拿到的老痒的头发算了一卦,确定结果后,了然的笑了笑“你怎么确定他是真没了,而不是又骗了你后死遁了呢?”

吴邪一愣,睁大了眼睛“死遁?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下半身都砸烂了!”

“你亲眼见到他咽气了?”张言摇头笑了笑“就是真见到咽气了也不一定是真的,他比较特殊,特别是在这里,想死都难,若是再过一个小时还差不多。在这里,眼见不一定为实,我们快点走吧,在外面你总会见到他的”一边说,一边目标明确的向一个地方爬去。

吴邪却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想说他是亲眼看着老痒掉下去的,但听到张言说的眼见不一定为实时就住了口,确实,他在这里可吃了太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苦头了,可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他眼前的这个明显知道怎么走的人,到底是真张言还是又是幻觉?不会也是被他幻想出来的或者又是老痒假扮的吧?

想到这的吴邪立刻怀疑的看向了张言,但看张言那熟悉的淡然表情又觉得不像,但他还是有心试探一下,

可还没等他做什么,刚带着他走入一个岩穴没多远的张言突然表情变了,猛然回头看去,从来镇定自若的他露出了一种吴邪从没见过的慌乱甚至有些脆弱的表情来。

吴邪一愣,下意识的顺着张言目光方向看去,却震惊的发现身后浸在水里大半的青铜树突然从祭台处燃起了幽蓝中又带丝绿色的奇异火焰,随着火焰的向下蔓延,大片大片的水汽蒸腾起来,绚烂又诡异的幽蓝火焰,硬生生的在水和青铜树之间烧出了一道隔开的火墙,所在之处似乎连空气都有些扭曲。

吴邪不由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这诡异又有种沉寂之感的火焰,只看着都觉得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惊惧向全身蔓延。这火沾了就完了,他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这个结论。下意识的就想赶紧拉着张言离开这。

“吴邪,你沿着这溶洞先走,遇到岔道走有印记的那条”张言突然快速说了句话,没等吴邪回话就迅速往回向青铜树那跑去,

吴邪一惊,立刻就去拉张言,可张言自说完话后,速度就越来越快,他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对方就已经冲到了岩洞口跳了下去。

“张言!”看着张言不顾一切的往燃烧着诡异火焰的青铜树冲去,吴邪立刻急了,不管张言到底是为什么要去,就算武力再高,这往火里冲就是送死啊,他想也不想就赶紧追了上去“不能去!”

…………久违分界线……

自张言离开后就寂静一片的青铜空间内,随着时间流逝,大片符文纷纷点亮,尸茧上面的光芒开始越来越弱,连带着外在的青铜树上的光泽都一点点黯淡下来,

可就在光芒黯淡到极点,近乎消失时,整个尸茧突然光芒大作,剧烈晃动起来,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在依旧遭到封印无情镇压后,所有光芒都向阵心符文之下那道深深刻在尸茧上的印记那汇聚而去,

而随着光芒的不断涌入,一道白影再次在尸茧面前重现出来,正是“张言”。

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张言”叹了口气,神色淡漠的望向了将自己再次凝聚出后就不停在意念中诱惑自己掀开封印阵眼的尸茧:“具现吾也无用,吾不求什么,只愿归去,莫再诱唤吾了”说着身影就开始自行淡化起来。

整个空间顿时抖动起来,突然间,尸茧前多出了许多形象神态各异的早已经故去的人看向了“张言”,同时向他伸出了手。

“青言子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青言哥你回来看看我们吧”

“青言你跟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青言……”

……

“张言”看着眼前再现出来的,熟悉而鲜活的众人,眼神极度复杂起来,怀念,悲切…,同时也被这青铜树的胆大妄为彻底激怒了——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一邪祟蝇蚋之物也敢如此放肆,既如此,便如尔所愿,同吾一道归去吧”

“张言”的神色越发冰冷,最后带着些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些故人容颜,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他诞生,就注定了会有一场悲剧,起初他以为这个悲剧只有20年,最后总能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却是没想到,越是想改变的,就越是成全不来,人心还是没能算过天命。

即使不想承认,但是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张言”闭上眼,在这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剑劈去,毁掉了所有具现出来的身影,之后双手结印,整个人主动融进了尸茧:

念为引,灵为祭,以已为奉,召冥火,化邪祟。

倏忽之间,尸茧上的印记陡然碎裂,连着尸茧一起开始化为粉尘,大团幽蓝冥火燃从融向尸茧的“张言”身上凭空出现,并迅速蔓延开来烧向了整个青铜树,仅短短半分钟,就扩散至几百米甚至不断向下延伸开来,甚至如同有灵智一般只隔开了树边的水却没有横向蔓延开来。

随着火焰的灼烧,“张言”身影再次消散,在消失的最后,他看向了张言的方向,露出了最后一个有些难看却充满歉意的笑容“抱歉,最后还是得再坑你一回…”说着便彻底归于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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