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2/4)

李承泽嗤笑了一声,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湿润。

他幼龄之年,也不是没有感受过皇父的关怀,不然也不至于由爱生恨,因为皇父的偏心与漠视如此憎恨嫉妒太子和范闲。可天威难测,自他长成以后,便只有君臣、没有父子了。如今他的孩子更是,对庆帝漠然到连一点感情都不想施舍。

父皇啊,你这一生多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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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五年,北地便会举办一次秋狩篝火会。这本是最北边的野村习俗,庆国建国后,第一位北方公去各地收编这些野村,觉得这个习俗不错,便允诺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继续举办下去。

后来战事渐渐变少,北方安定许多,百姓不再为战乱日日担心,也有了心思发展文娱活动,因此篝火会越办越大,到了后来在整个北方一带都赫赫有名。不少大商人和北地豪强都会闻名而去,甚至亲自下场参加,借此扬名。

这年秋天,北地秋风飒爽,草场茂盛。这一届篝火会由大将军王亲自承办,地点就选在阳城附近,因此规模空前盛大,几乎所有北方门阀和在北地行商读书的名人才子都会前往拜会。

大将军王固然在北方积威甚重,但一向低调,很少参与社交活动。且自他十几年前就卸下兵权后,基本不怎么过问政事,时常会去郓州看看女儿和外孙。北方人民虽然敬仰他,但极少能见到他一面。如今听说将军王起了兴致,要大办一场盛会来庆贺国家昌隆,百姓们,特别是阳城的百姓们,无不兴奋至极,驾车赶马前去或殷勤参与筹备,誓要让这次风俗活动办得热热闹闹,把名声也散播到南边去。

江南一带多才子,时常举办各种文艺活动,每次都传遍全国,让人心生艳羡。至于庆国人对北边的印象,大多都跟北齐、战争、军阀扯上干系,好似他们画风就这般冷硬,除了打仗不知风月似的。

范闲也携着一家老小特地从江南跑来凑热闹。他儿子随他,性子跳脱又皮,虽然比范闲多些礼数,但总的来说也极爱搞事,此次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想下场把勇士的桂冠抢回来。

范良穿了身武打的袍子,额间学着武人绑了条镶着东珠的抹额,本一到场就要四处乱跑,却被范闲抓住衣领,说要先去拜会一下大将军王。

说是将军王,其实老将军现在也不领兵,更辞去了官位,也就不存在这个先帝专为他赐下的将军头衔。更准确些,当以爵位来称呼,便应该是北方公。

篝火会在阳城北郊的好大一片空地,周围没有建筑,因此成百上千个帐子坐落在荒地和草场边上。范闲领着妻儿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搭建好的台子,上面坐着的都是北方说得上名号的贵族门阀,占据了最便利的视角,能把猎林的出口和底下预备燃篝火的空地看得清清楚楚。

范闲对一个下人耳语了几句,那下人便上了台阶,对着台上伺候的人传话。坐在主位的英伟老人侧了侧头,看到了站在下面的范闲,笑着挥了挥手让他们上去。

范闲走上观赏台,在北方公的一旁看到了康王李承泽和王妃薛瑚。他对薛易涛问了好,见他虽生华发皱纹,但无损面目英挺清朗,心里慨叹这位老将军的身子骨强壮,一移目光才发现北方公右下首坐着的一位少年。

他垂目侧身而坐,锦衣洁白如雪,大片织金云纹绣在他的宽大衣摆上,凭空生了几分一尘不染的高华清贵。他侧颜极安静,乌黑的头发和眼睛眉毛,更衬得面目玉白,温柔干净。似是感觉到范闲的注视,他扭过头来,露出正脸,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慈和眼神让范闲一下就想起来他是谁。

康王世子李长宁,北方公最疼爱的外孙,北方十六书院联盟的首案,新一代的文坛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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