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故事一（1/2）

复联一众人走的慌忙，先陪同托尼前往附近医院急诊，还输着水，便由队长背着人上了飞机，返回马里布。

巴基是唯一一个记得返回二楼拿手机的人。

刚进隔间，他的眼神就锋利起来。

这里，来过别的人。

他小心翼翼将桌子上散着的他跟蚁人猎鹰的手机拿起来，那两个手机先不论，他立刻发觉，自己的手机被人掉包了。

抿了抿唇，他按亮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被绑在手术车上，稚嫩的女孩子的脸，那是一张他永远不会认错的脸。手机屏幕发着幽幽蓝光，跳出一行字：“想知道娜塔莎的过去吗？”

托尼醒过来后，就已经在马里布的家里了。

他看到一张如释重负的笑脸，正如那时，他从虫洞里掉落回来，第一眼看到的脸。

抬手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被队长立刻按住：“小心扯到针。”

“是不是很可笑，我在媒体上叫嚣着这是我的时代，所有人只需要躲在我背后，我一个人足以保护世界的安全。但其实我是个胆小到连战后创伤综合征都过不去的人。”托尼用另一只手捂住双眼。

史蒂夫坐在床边，摸了摸他面颊：“托尼，这些不是你的错。我们从不能避免牺牲。我们去做决定，很多时候我们手染鲜血，却是为了更多人更伟大的利益。你得明白，我们不是刽子手。就像在战场上，我命令士兵去打一场必须要胜而伤亡惨重的仗，我不能让罪恶感先压垮我自己。”

“所以你是美国队长。”托尼的声音闷闷的。

史蒂夫笑起来，他一手托住对方的背，一手托住膝盖，将人整个打横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你是钢铁侠，托尼，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托尼的太阳穴，又敲了敲胸前的反应堆：“这样的脑子，这样的一颗心，托尼，天啊，我早该告诉你的。”

队长把人控制在怀里：“别躲，听我说完。我一直在布局，在试探，甚至还做了战略计划，托尼。我怕你逃走，怕你还不够喜欢我，怕你反应堆保护下的心，一生也不对我敞开。我以为你钢铁之心，无坚不摧。可今天，我才知道，他们原来这样简单就能伤害到你，而你这样容易就自责就对人心软。”队长收紧了手臂，也小心的调了调输液器：“我发现了你的弱点。如果为了我自己，我该继续下去，直到你属于我。可这样下去我跟他们也就毫无区别了。”

史蒂夫看着托尼的眼睛，深而清澈，隔着七十年隔着一个本不该相遇的人生，带着感恩与温柔：“我早该告诉你的，我爱你。”

“我……”

“别紧张，别说那些你惯常的调情话来应对我，托尼，我一直在这里。”

“不……”托尼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神色坚定。

队长立刻紧张起来，他下意识捂住托尼的嘴，金色的头发仿佛都暗淡下来，他垂着眼眸：“别急着拒绝我，起码别是现在，让我陪着你，等你好起来再说好吗？”

被捂住嘴的钢铁侠乌拉乌拉，想说：“不是什么调情话，而是人人都爱美国队长，哪怕钢铁侠也不例外。说真的，史蒂夫，你完全没必要这样捂着我的。”

然而，望着神情沮丧的队长，托尼嘴角在他掌心弯了弯：钢铁侠从来不需要一个计划，但是，偶尔计划一下拖延，坑一把美国队长也不错不是吗？

托尼顺从着点点头，队长把手放下来，有点手足无措，蓝色的双眼含着伤感望着他，托尼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什么，反正我也爱你，这儿又有张床……

他及时赶走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为了克制自己，便将头转过去不肯看史蒂夫。

这个动作让队长看起来更悲伤了，活像暴风雨中孤独的大型犬。

“sir，佩珀小姐来电。”贾维斯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两人尴尬。

佩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托尼，有许多文件需要你这两天务必签好，听队长说你身体不适，呵呵，我不管这是不是他包庇你的借口。但是我下午就飞去马里布，哪怕你真卧床不起只要手指头没断，就给我把字全部签完。”没有给托尼任何狡辩和反应的时间，她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公司事务，大有要讲一个小时的劲头。

队长越发觉得自己多余，他站起身，指了指门外，便自己离开了。

站在门口，看着对着屏幕眉飞色舞，鲜活生动的托尼，再对比方才被自己吓到都只敢点头不肯开口说话的托尼，心底又酸又痛。

“队长，比起这样魂不守舍站在小混蛋门口，我想，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处理。”

娜塔莎神色看起来严肃无比。

史蒂夫立刻清醒起来：“怎么？”

“神盾局发现最新一起恐怖袭击的领头者，非常眼熟。”娜塔莎递上一份文件：“如果我们估计的没错，冬日战士，大概不止巴基一个。”

队长眉头紧皱：“九头蛇已经覆灭，娜塔莎，我们亲眼所见。”

“总归是有人重新启动了这些超级士兵。”

史蒂夫合上文件，眉目英挺坚定，又是那个一往无前的美国队长：“复仇者集结，我们去解决这个。”

娜塔莎挑了挑眉：“巴基要去吗？还有里面这位。”

队长沉吟了一下：“托尼……正好这两天史塔克集团有事要处理，就不要去了。倒是巴基，他现在既然清醒了，面对同为九头蛇的改造战士，他应该最为了解。”

“好，我们这就准备出发吧。”

于是，结束跟佩珀长达两小时的扯皮通话后，饱受煎熬的钢铁侠准备跟美国队长摊牌，不再玩你追我赶的小游戏时，只发现了一封信。

“什么年代人会留信啊，而且还带着所有队友跑了。”他嘟囔着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然后摸了摸下巴：“新出现的五个超级士兵？居然不带我一起玩？贾维斯，准备……”

“sir，请允许我提醒您，佩珀小姐挂电话前飞机已经准备落地，大概半个小时内，她就会出现在门口，如果您现在穿上盔甲逃之夭夭，让她扑个空的话……”意味深长的停顿。

“贾维斯，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说一半了？？”

“罗曼诺夫探员告诉我，这样会更有压迫感。”

托尼只能将自己窝进沙发里。

门口传来敲门声。

“佩珀动作真快啊，不愧是SI的CEO。”托尼踢踏着步伐去开门，门口站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

托尼歪了歪头：“我们认识？”

“十九年前，我们睡过一觉。”女人出乎意料的干脆，她双手冰冷，抓住托尼的手腕：“离开这里，史塔克，这是绝境。”

“队长，这似乎是一个徒有虚表的空壳。”娜塔莎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来，带着轻微的沙沙声。

基地非常大，寂静如死，复联诸人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线索。

史蒂夫忽然觉得心口狂跳起来：“调虎离山，娜塔莎，召集大家走，我联系托尼……”

“不必了，美国队长。”有机械的电子音四面八方传来：“马里布的别墅，已经被炸掉了。”

灯光倏尔亮起，四周大大小小的电子显示屏，同时播放着，洁白美丽的别墅燃起熊熊火焰。

蚁人和猎鹰一边一个拖住史蒂夫：“队长，你要冷静啊，你把这个基地所有电脑都砸了也没用啊！托尼不会有事的！他可是钢铁侠！”

索尔报备了一声，就跟着追踪器上洛基的位置而去，生怕现在毫无防身能力的弟弟出什么意外。

“娜塔莎和巴基呢？”鹰眼皱着眉头，望着黑洞洞的基地大门。

与此同时，通讯器里再次传来娜塔莎的声音，冷静分明：“我们分头行动吧，你们去找托尼。巴基这里出了点意外，受了些伤，我带他回去。”

“队长，我们从哪里开始找起？”猎鹰表示茫然四顾，非常无措。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圆盘：“神盾局的第三个追踪器，我放在了托尼的身上。”

…………队长你这样有点痴汉到可怕啊！！

“如果没有盔甲，我是什么？”

冰天雪地，托尼拖着沉重的盔甲一步步往前走，雪花纷纷扬扬砸在他的脸上。他额头上划开的一道口子，起初还在淅淅沥沥渗着血，顺着他的睫毛滴在雪地上。现在大概是冻住了，已经没了知觉。

我不能没有这身盔甲，因为没了它，我什么也不是。

是我创造了贾维斯，然而贾维斯和盔甲才是英雄，托尼·史塔克，只是个在爆炸中狼狈逃生的普通人。

并且因为他的傲慢，他的恶劣行为，一场迟来了二十年的报复，连累了身边仅有的亲人。

他不知道佩珀的下落，想必下了飞机迎接她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哈皮的下落他倒是知道，那个女人带来了他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消息。

“sir，您很迷惑。”

“贾维斯？”托尼停下来，急切的问道。

然而茫茫雪地只有他自己声音空悠悠回荡，雪落得越发急了。他回头，长久凝视面甲处黑洞洞的眼。

托尼双手捂住脸，跪倒在雪地里。

如果佩珀死了……如果佩珀已经死了……他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不行！不能是现在！你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你该站起来，去找佩珀！去救她，如果救不了她，就为她复仇！你是个复仇者，托尼·史塔克！站起来！！

你是个复仇者！

复仇者联盟。

史蒂夫，史蒂夫，史蒂夫。

他捧起一把雪揉在自己脸上，过度的寒冷却更让他神情恍惚——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呆在美国队长身边。

那真是个温暖的怀抱。

他摇头笑了笑，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霍华德罕有的跟他相处的时间，讲起美国队长，讲起遥远的北极。他说人在冻死前，会产生最温暖的错觉。小小的托尼趴在父亲膝盖上，并不关心睡前故事里的美国队长，他只是想这样，再多的跟父亲待一会儿。

直到母亲来抱走他，他睡眼惺忪，在母亲怀里，望着低头亲吻他额头的父亲。

那之后，五岁的他做出了第一个线圈，也学会了对永远只关心美国队长的父亲使脸色。

他早慧却又天真，以为父母温暖的怀抱还有很多很多，却不知道余生，他再也没有得到过。

托尼觉得雪地刺眼无比，他闭上双眼。

一种熟悉的温暖将他妥帖的包裹起来。

这就是死前最温暖的错觉吗？托尼忽然觉得无比平静，他口中那个词非常生涩，十七岁后他再也没有启齿，是他心底活着的伤口。

可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他要死了呀。

史蒂夫觉得心如刀绞。

托尼跪在雪地里，脸上是全是冰渣和凝结的血块，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背后拖着高大沉重的金红色盔甲。

史蒂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下车，又怎么在雪地里奔向托尼的——他在托尼倒下前将人完全抱在怀里，正听见他闭着眼喃喃自语：“妈妈，对不起，我该跟他说一句圣诞快乐的。还有，我爱你们。”

史蒂夫只觉眼眶滚烫，他吻了吻托尼冰凉的唇，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却全无□□，这一刻，他希望自己是霍华德，是玛利亚，是任何托尼期盼的后悔的失去的人生。这个吻，全然是虔诚与祝福，他声音细碎的消散在风雪里：“只要你觉得幸福，托尼，只要，我发誓，我发誓我将为此战斗终生。”

从急诊室醒过来的托尼，头痛欲裂。

但他并没有错过几位队友之间压抑紧张的氛围，史蒂夫在看到他醒过来的时刻，欢喜中仍然夹杂着焦灼。

并没有被冻坏脑子的史总裁环视一圈：“索尔不在也就算了，娜塔莎跟巴基呢？发生了什么，史蒂夫？”

队长蹙眉：“托尼，你好好养伤，巴基那边出了点意外，鹰眼、猎鹰和蚁人会去协助一下娜塔莎，我跟博士在这里陪你。”

班纳博士张了张口：“其实，我自己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托尼也加重了语气。

猎鹰在队长和史塔克两个人逼视的目光中痛不欲生：为什么就可着我一个欺负。

史蒂夫最终让步：“娜塔莎传回消息，巴基仿佛又被洗脑了。”

“什么！”托尼立刻坐起，顾不得眼前金星乱冒：“那你们还在这里！史蒂夫，你他妈是有什么毛病！”

“巴基藏起来了，他不想被人找到的话，可能一年半载也没人找得到。托尼，我们已经中过一次调虎离山了，我不能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布鲁斯在！而且，史蒂夫，如果你还记得，我是钢铁侠。”

两个人无声的毫不退让的彼此对峙。

此时，猎鹰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个不停，猎鹰看起来要哭了：“这，这不是我的铃声啊，等下！这好像也不是我的手机！”

手机蓝幽幽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美国队长，如果还想再见到你的老战友，就前来一会吧——泽莫。”

在托尼的坚持下，只有好博士留下来陪他。

透明的手机在指间转了转，托尼开口道：“我要换个反应堆。布鲁斯，我们必然要迎来一战。”

“托尼，现在的你应该好好养伤。”

“拜托了，布鲁斯，就帮我去拿一把手术刀，拜托了，这可是急诊科。”

“你知道你这是让我去偷医疗用品吧……”

然而好脾气软软的博士从来抵挡不住托尼的哀求，当十分钟后他拿着手术刀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门口时，觉得全身的血都“唰”一下凉透了。

去他妈的七个博士学位！！

去他妈的诚实可信的托尼·史塔克！！

“钢铁侠，如果还想见到你的CEO，就独自前来一会吧——满大人。”

托尼非常硬气的自己孤身闯入满大人的老穴，然后也非常硬气的靠肉搏直面了变异人基里安博士，最后非常硬气的不敌被人绑在竖起的床架上。

日常被反派掐住脖子的托尼内心：“凭你还敢掐我，知不知道上一个掐我的神下场是什么。”

“我在冰冷的露台上等了你一整夜，托尼·史塔克。我本来相信，不，直到今天我还相信着，只要咱俩联手，能改变整个世界。这本来应该是我们的世界！史塔克！我不该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来赶去。借着什么满大人的幌子，活像个小丑！这是你欠我的！史塔克，所以你今天落在我手里！”

“嗯……我听过比这更好的表白，你还得加把劲。”

基里安发出一声怒吼，他手下用力：“就是这种漫不经心！不把我看在眼里的表情！你这个自满的混蛋，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能打过我吗？不，你甚至不能从我手里保护任何！脱下盔甲，你什么也不是！”

“我也听到过更好的威胁与谩骂，说真的，你就不能拿出点儿新东西来吗？”

“你想看新的？当年你不屑一顾的技术，如今像是病毒一样在整个国家传播，这个基地里，到处都是可以爆炸的变异人，只要我想，整个国家都是我的肉票。而我当年，想得到的，不过你一个注意的眼神而已，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绝境本可以救人无数，是你，让它变成了一把刀，一把能捅进世界心脏的刀。托尼·史塔克，这都是你的罪过。”

这都是你的罪过。

你本来可以做更多的。

你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托尼闭上了眼睛，觉得有粘稠的血流到嘴里，甜腥到令人作呕。

基里安满意的放开手，他倒退几步，品尝着这个人的痛苦：他做到了，这不再是钢铁侠，这是个软弱偏又自责的傻瓜。托尼·史塔克击垮了他，却又成就了他。但今日，他亲手摧毁了钢铁侠，并且再也不会给他站起来的机会。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这么蠢而没有长进？”

托尼的眼睛，润泽而冷静，明亮一如往昔。

“巴西酒吧里的女人，是你们安排的？为了什么？验证一下我的弱点？她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把自己的恶性想全甩在我身上，当我是个傻子？不是我也会有别人，难不成地球不围着太阳，围着你转？”

他抬了抬下巴，露出了笑容，自信而坚定。

努力张了张双手，哪怕被绑在生锈的铁架上，他仍然像在万众瞩目的博览会：“你可以拿走我的盔甲，拿走我的金钱，但我仍然是钢铁侠。我仍然是保护世界的复仇者。”

基里安咧开嘴笑了：“托尼·史塔克，你还是这样，希望她死了以后，你也不会为此后悔。”

托尼挑了挑眉：“喂，你还要站在那里等多久。”

“等到你肯接受那更好的表白？”门口阴影处走出背着星盾的美国队长。

基里安整个人立刻应激成了一只熟透的大红虾。

博士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佩珀，他埋怨道：“托尼，你不能再让我背锅，给队长打电话的时候我紧张的都要控制不住浩克了。”

“布鲁斯，你能搞定这个吧”

班纳忧愁的点点头：“看起来有点麻烦，可能需要两个小时。总之，我先回基地去了，有赵博士在的话，还能再快一些。”

说完就稳妥的抱着佩伯往外走。

仍然挂在架子上的托尼，第一次正眼看了基里安，赞扬道：“不错啊，能让布鲁斯花两个小时。”

终于被托尼·史塔克正视并赞扬的基里安一点也不快乐。

感觉像有人在他脸上抽了个脆响的。

“外面全都是变异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是想看她死在变异人手下，还是被绿巨人捏死？托尼·史塔克，你以为我没有研究过你们这些所谓的超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