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皇后(1/2)

("[清]娘娘负责躺赢");

待旁人都离去,

宋嘉书才细细问起富察氏这一胎觉得如何,又问起小格格可好。

富察氏便道:“原是要带着她来圆明园的,可惜临出门前,

她有些发热,便交给乳娘照料,

另请了和太妃娘娘帮忙照看,不敢带她出门了。”

和太妃当年做和嫔的时候,

照顾过被先帝爷带进宫的弘历,

此经历运气一贯被先帝爷的妃嫔们羡慕:这照顾一年比自己生自己养耗半辈子还靠谱呢。如今皇上为此事对和太妃就颇为礼遇,若是以后真是四阿哥登基,

和太妃的日子在一众太妃里说不准是最好过的。

富察氏说完见熹贵妃只是微微发怔,就不免揣摩着婆母心思道:“额娘想她吗?那下回一定带她过来。”

宋嘉书才回神。

其实这两年来,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问题是,在她所知里,

雍正爷留下来的孩子固然是少的可怜,可乾隆帝夭折的孩子也绝不在少数。

包括眼前这位未来皇后的孩子。

但怎么避免孩子夭折,

在这个年代,

尚且是个无解的问题。

宋嘉书先顾眼前之事,

便道:“是有些想她了。你虽有了身孕,

也不要疏于照顾女儿才是。”

富察氏忙应下来。

告辞前,

宋嘉书又想起一事:“对了,之前懋嫔送了许多精致的小衣裳给咱们小格格,

一会儿你便也亲自走一趟,

去道个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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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弘昼往九州清晏面圣之时,不免要请皇上回紫禁城主持过年事宜。

皇上只是道:“朕自有打算。”

待腊月八日之后,皇上便圣旨明发,今岁因皇后病情加重,

圣驾便就地留在圆明园过年。大年初一,群臣朝拜都挪到了九州清晏进行。

谁知皇上刚下了圣旨不久,皇后娘娘就取了中宫笺表郑重上书:“臣妾身子尚能坚持,若皇上回銮,臣妾必能起身跟随,实不敢为一己之身耽误圣驾。”

中宫笺表与其余后妃上书可不同,轻易不动,动则与圣旨相若,是经宫中女官之手的。

皇后这样的中宫笺表一出,简直就是直接打皇上的脸。宋嘉书把皇后的话翻译了一下就是:你不愿回紫禁城过年就说你自己,别拉扯我生病当借口。

皇上自是动怒:宋嘉书没荣幸见到皇上对这回中宫笺表的表情,但也很快知晓了皇上的应对。

皇上竟直接免了内外命妇给皇后的新岁请安——去年大年初一哪怕皇后病着,命妇们还是要在门口磕头的,可今年,皇上直接以人员往来吵嚷皇后安歇为由,免了这项行礼。

负责派人引领命妇们行礼的内务府主事十分头大,只得再硬着头皮去问皇上:皇后娘娘病中,命妇们无需叩拜,那今年熹贵妃是否从往年贵妃例子,也受内外命妇朝拜。

心里又不免嘀咕:今年若是皇后不受此礼,倒是熹贵妃娘娘受了此礼,岂不是直接将后位与妃位颠倒了过来?

又想着这是件大事,于是也悄悄报了熹贵妃。

宋嘉书听说了内务府的报信没两日,就迎来了皇上的发问。

皇上的九州清晏多了一种烟熏火燎的木香,宋嘉书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便听皇上问道“从前年氏还在时,曾有贵妃接受朝拜之礼,如今你也是贵妃了,朕便让她们按旧例行如何?”

宋嘉书是了解皇上的,登基元年肯让年贵妃接受命妇朝拜,也有大半是因为贵妃在太后永和宫里没了一个阿哥,皇上补给的安慰。

如今自己还是不要接这个烫手山芋为好。

雍正爷此人,除非与他一直保持距离,一旦做到他心里,就要一直达到他的标准直到最后一刻,否则还不如不接近。

这一点怡亲王做到了。

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宋嘉书心里学习的偶像一直是怡亲王:无论皇上怎么信任厚赏,永远谦逊,永远不领受不属于自己身份的恩典。

于是宋嘉书坚决推辞了。

也是实在不必做贵妃接受内外命妇朝拜,将来做太后的时候,每年不想接受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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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内外命妇们入宫就格外轻松,甚至不知道进宫是来干嘛的。也不怎么用磕头,简直就是进来圆明园游览顺便社交的。

虽说命妇们都很想跟新鲜出炉的熹贵妃,眼见的未来的太后多聊聊天,然而熹贵妃却很快就送客了。只留了几位素日来往比较多的命妇,令人十分遗憾。

毕竟贵妃娘娘留下的富察氏两位夫人算是正经姻亲,而平郡王又是四阿哥幼年伴读,其生母老平郡王福晋曹佳氏留下也算是正当,旁人只好都离去了。

且说富察氏的生母听闻女儿再次有孕,当真是极为欢喜,这些日子在家里也无甚旁事,全部投身于封建迷信,一味供奉送子观音,只求女儿赶紧给四阿哥生个嫡子。

这都四年过去了,四阿哥也没从侍妾处弄出个儿子来,李荣保夫人已经深觉不易了。四年在寻常人家都该着急了,何况这位阿哥可是真有皇位要继承。

李荣保夫人不免忧虑:若这胎再不是儿子,女儿从生到安养又得耽误两年,说不得长子就会从侍妾处跑出来。

说起富察氏的身孕,宋嘉书也有些奇怪,据她所知,富察皇后所出的嫡子应当是二阿哥,并非嫡长子。

可如今富察氏都有身孕了,也没听重华宫还有侍妾比她怀的早,更不曾有阿哥出生。

宋嘉书只能理解为,大概是这十多年的相处,到底还是蝴蝶到了弘历一点吧。

因今年是在圆明园过年,富察氏等阿哥福晋也就都在圆明园中未走。宋嘉书见李荣保夫人全心惦记女儿,寒暄几句后,就让富察家的两位夫人直接去探望富察氏。

一时只有曹佳氏留了下来。

宋嘉书这两年与她见面多些,待她与待旁人不同,曹佳氏就很呈情:一来她母家已然败落,二来丈夫的爵位也被皇上夺了,若非还有儿子做四阿哥的伴读袭了王爵,她的京里只怕都过不下去。

有宫里的娘娘待她另眼相看些,曹佳氏在京中命妇间的来往也就多些体面底气。

于是此时曹佳氏又起身道:“方才跟着众人一起贺过了,如今我再单独贺一贺贵妃娘娘。”

说来,她第一次见到熹贵妃时,还是阴差阳错,雍亲王府福晋大约是看不上她这个包衣出身的王妃,就让侧福晋和格格来招待她。

如今一晃也这些年过去了,当年的钮祜禄格格,已经成为了如今的熹贵妃。

可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这位娘娘几乎都没有变化。

哪怕如今皇后病中,她是一人之下的贵妃,哪怕她的儿子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她还是那样谦和,对着方才来请安道贺的内外命妇只是笑谦道:“还未行册封礼,如今也没有一杯酒水请诸位夫人们吃,只好请你们先把这道贺攒着了。”

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性情,才能陪着当今皇上一路至今。

宋嘉书见曹佳氏看着自己微微有些出神,就举着手帕笑问道:“怎么了?可是坐一日妆容花了?你要看见就早告诉我。”

曹佳氏忙道:“并没有,臣妇只是看着,娘娘怎么这么多年不老呢?”

宋嘉书不由笑道:“怎么不老?这是逢年过节的大妆,胭脂水粉将整张脸都盖着,才显不出来。”说完伸出四根手指头:“过了新年,到今年,我也是整四十岁的人了。”

从前不管是三十八还是三十九,宋嘉书统称自己为三十来岁,然而过了今年,再不是三张的年纪,宋嘉书还是很给自己建设了一下心理的。

每日对着镜子,也认真按摩涂太医院配的天然护肤品,还会每天亲自检查自己的头发丝有没有变化。

白宁看了都觉得好笑:“娘娘多年来最重保养,又心性开阔,从不生闷气,且这些年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如何会老呢?看上去还是跟二十多岁似的呢。”

此时曹佳氏也笑道:“娘娘别自谦了,臣妇也不是只见过您正日子大妆的样子,素来娘娘打扮清减的时候也见过呢。”

作为两个年岁差不多,且都善于保养的女人,宋嘉书和曹佳氏还交换了一下自己常用的方子。

曹佳氏出身曹家,当年曹寅还在的时候,在江南那真是过得公主一样生活。

且江南有许多前朝就存在的世家大族,历代传下来的保养秘方,跟京中宫里还真不太一样,这一交换,两人都觉得受益匪浅。

交换完毕保养之法,宋嘉书日常关心起了曹雪芹。

她用的法子也委婉:“福晋曾将你阿玛的诗词与我瞧过,实在是喜欢,想是你家里有这等文采精华,不知后辈还有无作诗作词作文?”

曹佳氏想了想便道:“就是娘娘从前问过的,有个名霑的侄子。他虽庶务不通些,但年岁渐长,倒也有为家里出力的心思。如今会写些戏本子送去给戏班子排戏补贴家用。我们明着不敢帮衬,私下里倒捧一捧他写的戏,也让家里日子好过些。”

如今京中闲散宗亲是越来越多,又不似前朝,皇室子弟可以出京去领封地,大清的黄带子红带子全都得圈在京里,无旨意不小心溜达出京城都视为大罪,所以只能憋在家里养鸟养花看戏。

有王孙公子做票友串串戏文,唱两句都无所谓,自然写戏本子也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曹佳氏就说了。

刚说完就见熹贵妃眼前一亮:“真的吗?快告诉我是哪些戏文,宫里便一时不能排演新戏,也可先读读过瘾。”

看不到曹大家的红楼梦,先看看他少年时代的戏本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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