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流言(2/5)

皇上听闻自然极不高兴,于是连个太妃也不给宜妃加封,更不许她出宫跟恒亲王或是九贝勒一起住。

为此,宜妃娘娘哭了很多回。

这位娘娘脾气大,她的哭,不是那种躲在自己屋里偷偷哭,或是在皇上、太后、皇后跟前哭着请罪,她专门在大行皇帝的丧仪上哭。

旁人老老实实落泪哀哭,宜妃则哭出了折子戏的感觉。

一哭皇上骤然离世,居然连句话也没留给她,真是老天不开眼。又怀念当年皇上每每出京巡行塞外,除了给太皇太后、太后等人,也会专门有书信捎给她。

二哭自己乘软轿被‘新帝亲口斥责褫夺此权’,哭的伤心欲绝说起这是当年自己病中,皇上特许的,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了,新帝刚登基,自己就连轿子都坐不上了。①

当时雍亲王府的女眷在守丧的时候,一看到宜妃张嘴就头疼——不知宜妃又要哭出什么新花样来了。

好容易二十七日丧仪结束,原以为宜妃的‘哭’能告一段落,谁知宜妃与时俱进,换了内容。

宜妃如今哭的,便是外头的流言。

虽然已经不复年轻,又素服不得妆饰,宜妃娘娘难免露出了几分本人年龄上该有的憔悴细纹,但她到底是难得的美人,哭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心软。

她哀哀戚戚道:“先帝……”每回说到先帝,宜妃都得再哭两声,不肯接受皇帝变成先帝。

哭完这两声再接着说:“这骤然一去,后宫人人悲痛。我不过一妃妾,先帝丧仪自没有半点我能做主说话之处,于是这些日子我也不敢动不敢说的。直到如今先帝爷的灵柩移入了景山寿皇殿,我才想着,叫从前服侍先帝爷的几个谙达问问先帝爷走之前可有话留给我们这些可怜人,谁知,当日乾清宫的谙达,竟都没了。”

宜妃也会说话,愣是讲出了一种悬疑感。

这话传到四爷如今后宫众人的耳朵里,都是无语:宜妃娘娘您还不敢说不敢做啊,您明明每日哭灵都变着法的说话啊!

除了讲述先帝爷的太监们都不见的‘灵异事件’外,宜妃还拉着旁人道:“新帝已然登基,咱们都是奴才,这话原不该我们说,咱们也只是听太后说话罢了:太后娘娘亲口说过,先帝爷驾崩当夜,竟没有皇子妃嫔守在跟前,唯有隆科多这个奴才,凡事倒都是听个奴才调停了。据说当夜,隆科多还把弘皙弘历两位阿哥也关了起来,真是反了他了。”

说到这儿,宜妃还顺便踩了隆科多一脚:“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满京城谁不知道他宠妾灭妻,孝敬小妾比孝敬亲娘还恭敬呢。”从人品上攻击了隆科多,更为畅春园当夜事情有异作证。

宜妃在宫里堂而皇之就搞舆论攻击,宋嘉书都听说了,何况是皇上。

皇上心中恼火,是很盼着宜妃跟太后学学,走太后的路子:我悲痛过甚要绝食,我要追随先帝而去。

那皇上绝对好好成全她。

偏生宜妃并不寻死,她在丧仪期间还多次拉住内外命妇们道:“我不过先帝留下的妃妾之一,如今在这儿宫里跟一块砖似的。当今若能容得下,给我一席之地安身,当今若是因我家老九年幼时与他不睦而恼恨,那我也没活路了。”

还眼泪汪汪地拉着几位太夫人老福晋道:“你们多跟我说两回话,说不得明日还见不见得到了。”

宜妃这样搞,皇上一时真没法把她怎么样,还得好好养着她:否则宜妃一旦没了,舆论肯定就会说是皇上容不下。

皇上被迫‘容下’宜妃后,便叫皇后约束内外命妇,不许她们往宜妃宫中去。

众人也识趣,不会上赶着惹皇上不痛快,去见一个先帝嫔妃。

只是还有几个人,是拦不住的:比如宜妃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五爷的福晋、九爷的福晋,这种总不好不让她们见婆母,也落人话柄。

再有八爷的福晋,只道八爷的额娘良妃娘娘去了,所以待宜妃如亲母,也进来侍奉。

于是宜妃总有听众,还有得到外头消息的渠道,宫里宫外的流言就实现了与时俱进。

前情述清,此时且说回皇后吩咐众人,都不许跟着传谣言,也不许抱怨册封礼推迟二十七个月的事儿。

诸人再次应下:皇上正为了这事儿不痛快,哪里能顶风作案。

齐妃为了刚才皇后专门看她的那一眼,还特意剖白了一下自己:“皇后娘娘放心,别说我们这些皇上的嫔妃们自不会听那些不入耳的糊涂话,便是旁人,只要心里明白,哪里能信这些话呢。”

皇后颔首:“这话有理,流言如风过耳,不必理会,自然就止了。”

在皇后看来,别说宜妃这个秋后的蚂蚱了,连太后娘娘不也熄火了吗?到底是后宫的女人,又都有儿子作为软肋,皇上只要拿住这一点,她们很快就会闭嘴。

唯有宋嘉书心里知道,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过去。

宜妃并不是这些流言的制造者,充其量算个传播者。

真正的根子,还是落在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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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入景仁宫的第三日,宋嘉书迎来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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