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祭拜(2/2)

四爷点头:“儿子觉得正该如此。”

从前藏边偏远,自立为王,算是半独立。朝廷一时犯不着攻打,也没有精力去攻打。

可这回不一样啊,借着打准噶尔叛军一事,清军都直入藏边了,既然军队都驻扎过去了,凭什么要把这一地的统治权再还给什么当地的‘王’。年羹尧这个提议,也很符合四爷的想法。

康熙爷满意点头。

他老人家做了六十年皇帝,又不是做了六十年的慈善家。

这种费劲巴力给别人干活,还不收工钱,那是不能够的。

“朕准备设西藏大臣与噶布伦,从前这藏王,就取消了吧。”康熙爷倒是没取消册封藏边喇、嘛的地位和尊号。

实在是已经碾压了人家的统治,就别碾压人家的信仰了。一下子压制的太厉害,只怕出事。

但就算这样,也得防着战事再起。

毕竟当日藏边跟朝廷求助可不是这么想的。相当于一个人家里进了强盗,他跑去找强大的邻居帮忙,那是指望着邻居仗义出手把强盗赶走的,谁成想这个邻居确实是把强盗赶走了,然后自己就住下来鸠占鹊巢开始当家作主了,搁谁谁心里没有意见啊。

四爷将自己的担忧略微提了提。

康熙爷很平静:“所以朕命平郡王继续驻守藏边,年羹尧亦是如此。”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起来看着四爷道:“还有,朕准备让胤祯回藏边去再稳一稳局势,到底他是皇子,又跟臣子们不同了。”

四爷心剧烈的跳起来。

皇阿玛要让十四回去,而并不是让他入六部学习朝政!

四爷低头:“儿子们自然一切都听皇阿玛的吩咐,各司其职,都是为皇阿玛办差事。”

康熙爷不免感慨道:“十四这孩子,是个将才啊,又是你亲弟弟,自是不错的。”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康熙爷想起了自己的兄长福全。

也想起当年的自己,正是少时登基。论嫡自己不是,论长自己也不是,上头还有个哥哥福全。这位兄长却毫无怨言,鞠躬尽瘁的给自己办事,为人更是谦卑。

甚至年幼的时候,福全兄长就告诉皇阿玛,自己愿为贤王。②

兄长也确实做到了。康熙爷至今想起已然过世的福全兄长还会觉得温暖,他像一块可靠的坚石一样一直在自己身后。

看着眼前老四,想着他与十四一对兄弟,康熙爷不免又想起,康熙二十九年的时候,自己打噶尔丹,也封了福全‘抚远大将军’。

简直像是宿命的轮回。

以后老四和十四,也会做一对自己跟福全这样的好兄弟吧。

况且他们两个,又是兄长为皇,弟为王,且是同父同母,自然就更会亲密顺当。

康熙爷不是不知道十四素日跟老八走的近,但在他心里,有什么比同父同母血脉更亲近的呢?

到底老四只有这一个亲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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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哪怕是至亲父子俩人,也没法心有灵犀。

四爷若是知道康熙爷的想法,只怕要立刻在心内反驳:不,十三才是我弟!

康熙爷让老四告退后,不免又陷入了对福全的怀念。他起身往暖阁去,那里挂着几幅他心爱的画。

有当年顺治爷手把手教他射箭的画,有亲额娘坐在廊下抱着年幼的他的画,还有一张,就是福全过世后,他命画师画了一张,两人并肩坐在桐树下的画。

倒不是福全生前,康熙爷拿皇帝架子不肯一并作画。而是福全为人很谨慎,再不肯跟皇帝并肩而坐入画。甚至直到死前,康熙爷去探望他,福全在榻上仍旧自称奴才。

康熙爷的眼睛有些湿润。

算来,兄长已经走了十八年了。福全过世的时候,才五十岁。

而自己如今却马上要七十岁了。再过些年,他们兄弟终会在地下重逢。

康熙爷的目光再次看向顺治爷的画像,心道:皇阿玛,儿子做了个好皇帝,来日见了你,自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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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四爷虽知道康熙爷的期许,是盼着他跟十四兄友弟恭,做一对亲厚的兄弟,然他心里对十四即将要回藏边,还是十二分的满意:快走吧。

心情甚佳的回到了府里,四爷先去看了看小儿子。

他逗了逗孩子的下巴:“这孩子真是福星。”他才出生,自己就得了出关祭陵之行。

虽说当日皇阿玛私下暗示过自己的立储之意,但跟这回在朝上暗示,还是天壤之别的。

年氏在旁笑容温柔如水:“都是爷多年的苦心,跟这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四爷倒是认定了:“自是有关系的。”

然后拉着年氏来到桌前:“朕给孩子想了个好名字。”他在纸上写下‘福惠’儿二字。

年氏神色一暗:“爷,要不还是等种痘后,再给儿子起名字吧。”

四爷知道她是想起了福宜早早有名字,却又夭折,就安慰道:“这是小名,咱们先自家叫着无妨的。到时候孩子种过痘,我再请皇阿玛起个大名。”

出生才几日的七阿哥就有了名字不说,雍亲王府更是流传着四爷的话:这孩子是个福星。

以四爷如今对府里的掌控,这话能传出来,自然是他默许甚至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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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书听弘历说起‘阿玛对七弟真是喜欢,这样的话都肯说’时,不由一笑。

只夸是福星算什么呀,四爷也就是如今不能当家作主,等他当了皇帝,夸起人来真是让人没眼看。

比如流传青史,让后人都不免咋舌的——四爷把他亲爱的十三弟夸成“宇宙全人、天神”,那才是四爷的夸人呢。

这会子只说福星二字,实在还算是克制了。

宋嘉书知道四爷的秉性,爱恨十分分明。

于是对弘历就有些担心:都是做儿子的,见阿玛偏心成这样,想来心里不好受吧。

看着额娘关怀的眼神,弘历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额娘,七弟这样小,又有福气,我们这些做哥哥的该比阿玛还疼他才是呢。”

弘历的神色看起来真诚极了,直到说完才眨了眨眼,母子俩会心一笑。

他知道该怎么做是对的,这就够了。

宋嘉书:好的,我不用担心了。

母子两人笑过后,宋嘉书又想要嘱咐:“还有弘昼……”只怕那孩子直性子,露出什么形容来。

弘历都不用宋嘉书说完,一口截断:“额娘也放心,五弟是天真活泼的性子,但不傻。何况还有我在旁边瞧着呢,总不会有事。”

这府里要有一个傻阿哥的话,那绝对不是弘昼。

母子俩边说话,宋嘉书手上边翻看着一套冬衣。弘历便问道:“这是阿玛要出关,额娘准备的衣裳吗?”

四爷凡出远门,福晋自然会给四爷准备行装。只是福晋在这上头颇为大度,会各院问问,有没有什么要奉给四爷的,一并带上就是。

福晋这一问,各院真是没有也得有了,不然显得多不重视啊。

宋嘉书也带着人连夜赶了一套衣裳,不出挑也不落后。

她见弘历问,就点头道:“是给你阿玛准备的。”

抬头莞尔:“年节下,额娘还带着白宁给你做了一套,在你小书房里,我都给你打好包袱了,一会儿回前院记得带着。”

如今弘历也十岁了,如无意外,是不能在后院过夜了,顶多回来吃个饭请个安。

可宋嘉书还是保留着西边一侧,作为弘历的起居之所,一点未动。

弘历笑眯眯:“多谢额娘。”然后起身:“额娘我回去了,阿玛临行前只怕还要查我们的功课。”

宋嘉书点头:“去吧,别太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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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前院后,弘历打开了弹墨花纹的包袱。

他拿起额娘给自己备的这套衣服,从花纹到针脚甚至是摆放,比起方才额娘要给阿玛的那一套,明显的更加精心。

弘历喜欢宝蓝色的衣服,他的手搁在这熠亮的布料上:额娘永远记得他喜欢的颜色和样式,也知道他喜欢把领口做的圆松一点,不喜欢板正的卡在脖颈上。

在这金玉满堂的王府里,只有他与额娘才是真正的彼此依靠,记得对方。

弘历收起了这套衣服,继续去研究千叟宴的旧例流程,这是阿玛交代的第一件要紧差事。

作者有话要说:①在山海关关外还有三座,努尔哈赤的清福陵、皇太极的清昭陵以及清远祖的清永陵,统称\"清初三陵,也被称为“关外三陵”。

②福全幼时,顺治帝问其志,他说:\"愿为贤王。\"。福全也做过“抚远大将军”。文中提到的康熙爷跟福全的画像,也见于清史稿。福全死后,康熙帝特命画工精绘一张像,为康熙帝与福全并坐于桐荫之下,示手足同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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