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溺爱(2/2)

宋嘉书摇头:怪道人说,半瓶子的人才爱咣当——似耿氏这般三碗不过岗的酒量,还格外爱张罗着来一杯,好喝点酒。

反而她这等千杯不醉的,都是等着这些菜鸟(包括四爷在内)上门找虐。

白宁就笑道:“早给耿格格您备好了,是我们格格收着的好酒,只是酒劲儿大,奴婢先伺候您用个烤鸭卷吧。”

耿氏正在铜盆里浣手,闻言笑道:“我就知道姐姐这里肯定有烤鸭吃,我要了两只就全送弘昼那去了,正好来蹭你的吃。”

她自来是个爱占便宜要好处的人,不过耿氏自有一份磊落,她喜欢有好处可也干脆的说出来,不会蝇营狗苟暗戳戳的把别人当傻子来揩油。

宋嘉书很明白耿氏的性子,也就只是笑笑:“你没嘱咐弘昼身边的嬷嬷一声?烤鸭到底油腻些,吃多了也积食呢。”

此时耿氏已经接过白宁给卷的鸭肉卷在吃了,倒是跟着她来的青草,对宋嘉书道:“格格别担心,我们格格只把最好的一些个烤鸭脆皮和好肉分出来,加上五阿哥素来爱的嫩葱芽儿和酱卷了,统共只包了十五个最尖儿的烤鸭卷,怕路上散了,外头还用豆腐皮系上,这才给五阿哥送了过去。”

宋嘉书知道,耿氏对弘昼很是疼爱,别说衣裳要亲自张罗,连棉被都得不错眼儿的看着下人们缝,严格的像是下人会趁她眨眼给她儿子塞黑心棉似的。

可这烤鸭都包的板板正正才送过去,也实在是溺爱,况且又送到前院,若是让四爷见了……

不过这话,就算她跟耿氏和睦也不好说,人家对亲儿子再好也是人家自己的心,她总不能上去说,摔打下孩子吧。

耿氏也是下午盯人缝被褥和帐子盯累了,先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吃了几片肉几个牛肉丸才缓过神来,甚至反客为主举杯:“姐姐喝啊,别不喝酒。来,来,动筷子吧。”

宋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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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锅子吃的热了,耿氏还把旗装外头的坎肩褂脱了。

大概是热汤下肚,锅子熏蒸,人的血液流动也快了,反正耿氏醉的比先前还快。

醉了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耿氏哪怕醉了筷子再不放的,也得多吃,吃好,并不像四爷,喝醉了变成话痨。

宋嘉书从番茄锅里捞了个鱼丸吃——这里的鱼丸自然是不掺杂的,全都是上好的鲜鱼细细取了鱼肉加上蛋白打出来的,又鲜又弹,宋嘉书吃了好几个。耿氏原本在对着牛肉锅使劲,这会儿看宋嘉书吃鱼丸,也想吃鱼丸,只是筷子扑棱扑棱掉了三个也没夹起来。

青草在旁边着急:她能给格格从锅里夹到小碟子里,但不能给格格从小碟子里再夹到嘴里呀!

还是白宁赶紧拿了插水果的银叉来,耿氏才顺利吃到了鱼丸。

宋嘉书就看接下来耿氏都在用叉子吃饭,把中国传统火锅吃的,居然提前实现了跟西餐的并轨。

耿氏用叉子也不耽误端杯子,喝到最后眼睛明显已经不聚焦了。

然后她自己说起话来:“方才青草这丫头多话,跟姐姐说了我给弘昼把烤鸭挑了尖儿,都给他包好了才送过去。”

“姐姐虽不说,我也知道,你大约是觉得我太溺爱弘昼了。”

宋嘉书笑道:“孩子还小,我也愿意疼他,只是怕爷见了觉得不高兴罢了。”在这种王府的教育环境里,耿氏算是溺爱的。但比起后世那些给儿子穿袜子穿鞋、做便当鸡蛋都煎成一朵花的家长,耿氏并不很算溺爱弘昼了。

耿氏摇摇头:“爷不高兴又能怎么样?”

她弯着嘴角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到底还是笑着的:“我跟姐姐说句真心话吧。在这府里四个阿哥,论年岁长幼,顶天的是三阿哥,论在四爷心里的地位,肯定是六阿哥,论聪明懂事,也是姐姐的四阿哥。弘昼就是个三不靠的孩子,何况还有我这种在府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三不靠额娘。”

耿氏抢在宋嘉书开口前:“姐姐先别安慰我,听我说完。”

“人说三岁看老,弘昼如今都九岁了。”耿氏算的是虚岁,时人一贯把孩子呆在肚子里那一年也算上,出生就算是一岁。

“我再看不清他的性子也不是做额娘的了。这孩子不说不聪明,但就那份急性子,那种跳脱就不是爷喜欢的。”

耿氏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其实笑容很温柔:“姐姐也知道,这孩子打小就不肯受一点委屈的,一不高兴了,打滚嚎啕是常有的事儿。我就想了,我何必打着骂着改他的性子,就算我狠心要磨他,只怕也是磨不过来的。倒不如随他去罢了,他不肯受委屈就不受,到底是皇上的孙子,腰上正儿八经的黄带子,以后总有他一世的衣食无忧。”

“不争啦不争啦。”

半晌,耿氏醉着趴在桌子上,声音有些含糊发飘道:“姐姐,弘昼是不会跟弘历争的。”

白宁白南从耿氏开始说起阿哥,就‘刷刷’退了出去,放下了门口厚厚的锦帘。

宋嘉书坐在这混合着食物香气和酒香的屋里,看着面前醉过去的耿氏。

耿氏借醉酒与她交底,意在表白弘昼无意世子。

宋嘉书只是笑了笑,自己端起酒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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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氏次日是抱着头到福晋院里去请安的。

就算一早灌了一杯特浓的茶水,还是有些精神不振。

以往耿氏就是个爱说笑的,能撑起请安时候聊天的半边天,今日她这一萎,这屋里还真有些安静。

今天反常的不只有耿氏,还有年侧福晋。她以往偏淡的神色今日却有些遮不住的欢喜,眼角眉梢都渗透出一点分明的喜意。

武氏多会察言观色,近来又专注于奉承年氏,刚想搭个台阶问一问年氏,福晋就从内走出来了。

她忙打住话头,跟众人一起起身行礼。

落座后,不用武氏再发问,福晋就先看向年氏微笑道:“听说皇上嘉奖年将军,特授了四川总督和定西将军。年将军今年不过四十岁吧,已然做了从一品大员,当真是人杰。”

年氏起身道:“多谢福晋夸奖,都是皇上的恩典,二哥当不得人杰二字,不过是忠心办差罢了。”

福晋笑容一如既往:“臣子嘛,忠心二字就最可取了。”

年氏再次礼仪标准的谢过福晋,这才坐下。

她落座后,五位格格都要起身贺一贺年侧福晋的喜事,连李氏也只能挤出笑容来说了两句好话。

宋嘉书坐下后,有点醒悟:怪不得四爷昨儿不年不节的置办了酒席,跟十三爷喝酒呢。

年羹尧在西北再进一步,他自然高兴。

十四爷作为抚远大将军,平郡王也爵高位重,两人都在西北,跟四爷都不是一路人。

年羹尧却能在这两位手下挣扎出来,做了四川总督。四爷的心也可以安一些了。

宋嘉书这还是不够了解四爷,年羹尧作为他的钉子,牢牢钉在西北他固然高兴,但还不至于让四爷高兴到跟十三爷喝酒。

四爷真正高兴的是,《皇舆全览图》终于勘测绘制完毕。前后共十年,大清的版图才终于勘测完毕,一五一十落在纸上。皇上带领所有的皇子一并观看,纵览国土令人心潮澎湃。

于是四爷就拉了十三爷来喝酒。

两人边饮酒边讨论,只可惜西藏、准噶尔等处还未平,不得彻底入国图。

他们都是爱新觉罗氏的皇子,旁人看地图是地图,他们看地图,就是看自己家的宅基地。

看着哪儿还缺点真是难受。

两人慷慨激昂讨论了半夜,四爷看着十三爷为此兴奋而明亮的眼睛,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欣慰在于老十三就算被皇阿玛厌弃,也从未自弃。只看他对朝事的敏锐就知他并非颓废自弃之人,肯定一直勤勉于学习。

正因此,四爷那酸楚就更深了:在他心里,十三弟那真是文治武功俱全的好孩子,怎么看怎么不比老八差,甚至十四也要强。偏生他的宏见只能跟自己说说,出门后又成了个默默无闻的光头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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