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新章(1/2)

("[清]娘娘负责躺赢");

耿氏在后院喜滋滋盼年终奖的时候,

前院弘昼边抄书边抹泪珠子。

弘历奉命‘监管’,在旁边叹气。

见弘昼的涕泪交加要落在纸上,他就拿自己的手帕去给他擦:“五弟,

要是污了纸,

你又要从头抄这一页了。”

弘昼把脸转过去:“四哥骗人!你明明也知道,三哥不是让嬷嬷照顾我们,他就是打发我们。”

弘历继续叹气:“你先过来别抄了。”说着把弘昼手里的笔抽过来,

自己拿了一张纸,写道:“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

然后小声道:“阿玛既然来问我们,

他就是知道三哥做了什么的。”

“师傅教导我们兄友弟恭。三哥待我们不友爱,

是他的错,你这样恶狠狠的告三哥的状,就是不恭敬,

平白的就变成了你也有错。”何苦来着,

他错了本该让他自己担着,

现在你还主动冲过去给他分担。

弘昼心里不忿继续嚷嚷:“是三哥先不友的!”是他先动手的,我自然要还手。

弘历被他的尖叫喊得耳朵都疼,不知道该先捂耳朵还是先捂弘昼的嘴。只得再次加重了语气,压低了声音抱着弘昼小声道:“你看,你要不打滚放赖惹恼了阿玛,

这会子本该只有三哥倒霉,

可你这一闹,

三哥会不会被罚咱们不知道,

你可先被罚了——若是阿玛觉得三哥不理会咱们,正是因为你这样耍赖不服管教,三哥情有可原,

反而不肯罚他怎么办?”

弘昼愣住了,想了想这个画面,气的几乎要蹦起来。

“我不!”

弘历把他拉到书桌前:“所以,好好抄书,抄完了去跟阿玛请罪。”继续小声鼓励他:“你想想啊,你请罪态度越好,阿玛就越生三哥的气。”

弘昼发愤图强的抄起书来。

四爷转回前院,并没有召弘时过来问询。反而第一时间叫来了张有德,细细询问前院的安保问题。

尤其是他的内书房,里面放着与隆科多年羹尧等人的书信来往,是绝不能有人见到的。

倒不是四爷不谨慎,没有及时销毁信件,而是事关皇位,谁都不能保证百分百胜利,也不能保证盟友不反水。若有人敢反水咬他,这也是个证据,反正大家一起凉。

再有,他跟外放的谋士戴铎等人的信函,及这些年来他收集的旁的兄弟们的机密信息也要紧的很。

张有德跪了,稳稳重重表示,书房绝无问题,否则提头来见。

四爷再次强调了内书房的安全问题,然后道:“从此后,外头所有拜帖来往,三阿哥俱不能知,再有,他身边的人,若离了他身边而在书房等机要处转悠,立时拿下。”甚至还加了一句:“告诉王府事务内吏,长史并前院诸清客,谁都不许再与三阿哥多话!”

张有德战战兢兢应了。

四爷这是……信不过三阿哥吗?

竟然拿着儿子当贼防了。

四爷确实是信不过弘时,不过不是真觉得弘时能干出什么背叛阿玛投向敌营的不孝之事,而是觉得这孩子脑子不灵光,可能被人骗了还在给人数钱。

弘时这次并没有挨骂挨打。

其实对他来说,这才是个危险的信号,四爷这是都放弃改造儿子,准备改造环境了。

不过弘时同学并不知道。

他正在跟亲额娘李氏商议生辰礼物的事情。

没错,他还真准备去参加弘晸的生辰。

“额娘知道,九叔一贯是阔气的,对儿子手面也大方,弘晸手里有银子不说,什么好的新鲜的也见过。我又是做兄长的,若是我拿去的生辰礼,比不过旁人,岂不是丢死了人,以后谁还拿我当回事呢?”

四爷恨不得给他扔到真空里去,哪里会给他银子,所以弘时只有点可怜的月例,平时打赏人都不够,每回都要从额娘这儿再要点。

这回买生辰礼更是这样。

不同于弘时,李氏服侍了四爷这么久,又被关了半年把胆子吓细了,先问道:“你去参加别家阿哥的生辰,你阿玛也允准了?可不要自作主张。”

弘时就发烦起来,按捺着性子应了:“自然要先问过阿玛,只是二月弘晸就过生辰了,总不能到时候再准备吧。”

李氏点点头:弘时多结交些堂兄弟也是好的,比自己窝在府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强。

“你放心,只要你阿玛允了,额娘给你出银子置办。”

弘时满意而走,李氏身边的下人欲言又止。

李氏自己也发愁:她其实没有什么多余的银子了。

这世上所有的账目都离不开收入与支出。

李氏的收入不少,但支出更大:侧福晋是年节下要入宫的,一应穿戴就要花费颇多,之前买通前院下人,日常打赏下人都是一大笔开支。

从前她得宠的时候,四爷大把给的布料首饰赏赐,自然让她有盈余。

可这一年来,只有银子流水样出去,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进项。

李氏也发愁。

到了大年三十那一日,她的发愁就变成了咬牙切齿。

福晋又给满府里发过年银子了——但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有格格们的,侧福晋没份!

今年太后薨逝,宫里没有摆宴,各王府的主子都晨起进宫磕头,然后就依次出宫,罕见的各王府各自过年。

晚间家宴上,福晋开始给格格们发年终奖了。

大概是怕盒子的沉与轻,让人看出区别来,福晋只让几个力气大的太监各自搬着匣子走了个过场,然后就命送到各院去了。

李氏看的都要憋死了。

然而同为侧福晋的年氏,只是含笑:“福晋心慈。”她娘家是什么水准,年家那是一点不缺钱的水准。

到底是国丧期间,宴上也没有歌舞戏文,没有饮酒,从福晋起众人都是以茶代酒,敬了四爷,很快就散了。

晚上的烟火自然也取消,大家赶紧洗洗睡吧。

整个京城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皇帝死了嫡母,你家放鞭炮,那真是找死了。

宋嘉书很快乐:不用陪席,可以直接回家数银子,多么快乐啊。

更别说大年初一,她与耿氏又再次接到了四爷发的年终奖:一人二十匹各色绸缎、乌拉貂皮十张、各色吉祥如意纹金锞子五十个、还有用匣子装着的一颗硕大的西洋明珠。

果然是四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很大方。

宋嘉书觉得荷包满满。

不比侧福晋要入宫、日常也要跟别的王府妾室交际、还要养活一大院的下人,宋嘉书的支出并不多。

快乐的算算账,点点库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次日大年初一,弘历弘昼都被打扮的大红包一样,一早就跟着四爷进宫磕头去了。

这些孙子每年还是有荣幸见一回自己的皇玛法的,只是这位祖父认不清他们而已。

就算是这样,回府后的弘历弘昼还是兴奋的讨论了半日。

皇玛法的衣着,坐姿,说的每句话,他们都记得,能讨论好几遍。最后自然也要延伸到皇上的功绩圣德,难为两个孩子,连平三藩擒鳌拜这种事都知道,说的头头是道。

与其说是一个孩子对祖父的孺慕,不如说长在皇家,别说是这样六七岁懂事的孩子了,就算是幼童,天性也知道,要关注要在意要讨好龙椅上坐的那个男人,那是天。

宋嘉书听着儿子口中的康熙爷,跟自己印象里的进行比对。

耿氏看着她道:“姐姐还受得了呐?我都被他们吵得耳朵疼。”然后去制止弘昼:“小心你那嗓子!”

因着昨夜又守岁,今晨起得又很早,兴奋劲儿过去后,弘昼很快睡眼惺忪起来,被耿氏和嬷嬷打包回去睡觉了。

“弘历,你困吗?”

宋嘉书就见这孩子点点头,然后道:“额娘看着我睡吧。”

弘历每次一说这话,宋嘉书就觉得,这孩子又变成了个大人,熟练的甩开身边的人,要跟自己进行交流。

果然,弘历躺在床上,对额娘说了这几天前院的事儿。

阿玛是怎么问他跟弘昼的,又是怎么对弘时的:“阿玛没有再像原来一样时时叫三哥在跟前,而是叫他年节下自己好生温书。”

宋嘉书摸了摸弘历罕见的有头发的脑袋,觉得眼里和心里都有些发酸。

这样下意识的揣测别人的一举一动,琢磨对方喜不喜欢自己,跟她当年寄养在亲戚家有什么区别呢?可弘历揣测的这个人,不是什么亲戚,是自己的亲爹。

偏偏历史也证明了,这样揣测是对的,是能保住自己命的。

说句被说烂了的话:上帝给的礼物早就被标好了价格。

而且这还是对于幸运的人,上帝给了你礼物,标了价格。还有些倒霉的,上帝给的是磨难,最终苦涩的结果也不会少收钱的。

“弘历,听你阿玛的话,只听你阿玛的话。外头的叔伯除了你十三叔,一个也不要理会。”

叮嘱完宋嘉书又笑眯眯:“不过弘历早在额娘说之前,就都明白也都做到了不是?”

弘历仰起脸:“嗯,弘旺堂兄来跟我和五弟说话来着,问起了额娘安好,还问起了李侧福晋。”

宋嘉书算了算,弘旺也才九岁,八爷的独苗苗。

弘历便道:“我都只说额娘身子好,李侧福晋生着病,好久没见了。”

弘历又想起这回所见的诸堂兄弟。

他们有嫡出,有侧福晋所出,也有跟自己一样,是王府格格所出。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弘皙堂兄。

宋嘉书听着弘历的话:在他口中,堂兄年纪又长,又是皇玛法亲自抚养,每回都是他带着众兄弟们行礼,谈吐有致,气度不凡。

宋嘉书想想也觉得弘皙这孩子艰难:这世上所有的极致荣与辱他都经历过了,如今还要在这样的一位圣明烛照的皇帝眼下过日子,自然气质不同。

二十来岁的年纪,既有龙子凤孙鞠养深宫的气度,但又因阿玛为废太子而有一种沉定从容。

弘历到底也是个孩子,说到这会子也困了,朦胧道:“额娘,以后我也好好读书,皇玛法说不定也会看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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