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父心(2/4)

这几年,四爷一直很小心翼翼,把自己形象控制在无欲无求,而并非无能上头。

毕竟无欲无求的皇子会让皇上放心,但无能的皇子,会让皇上放弃。

四爷不出头不争,但落到手里的差事无一不‘孝顺’的为皇阿玛办的妥妥帖帖。

这回皇孙入宫的事儿,四爷起初是有些矛盾的。

弘时这个孩子,四爷这几日越盯越不满意:心性不定,浮躁到有些张狂。在孝悌之道上也不令四爷满意。

这样的孩子,送到康熙爷身边,远观还可,但要是皇上心血来潮叫过去细细考较一番,多观察一二,四爷相信,自己皇阿玛是不会满意的。

可要是不让弘时去,自家真的是没孩子能去。

四爷也不想给皇上留下雍亲王府子嗣单薄,最重要的是子嗣不成器的坏印象,毕竟子嗣方面,肯定也是皇上考量继承人的一方面。

于是纠结的四爷,就把弘时叫了过来,准备再给他一次机会。

“宫里命皇孙进宫骑射,随行圣驾巡游之事,你自然也听说了。”四爷搁下茶杯,不动声色观察眼前的弘时:啧,喜形于色高兴地脸都红了,真是不定真儿!

四爷压了压心头的不满,继续问道:“若是你进宫,会怎么表现?”

弘时抬头挺胸,就差拍着胸脯保证:“阿玛放心,儿子一定给您争气!儿子知道,因为十四叔出征在外,他家里两个十几岁的堂兄弟,皇玛法都常叫到跟前去关怀垂问,还常得赏赐。”

弘时有点不服气:“估计也只是十四叔的面子罢了,阿玛放心,儿子这回一定把他们比下去!毕竟十四叔才是个贝子,阿玛却是亲王。儿子一定是里面最出彩的!”

四爷:……好了,我不纠结了,你千万别去!

他营造了这好几年的淡泊名利形象,弘时怎么一点没有领悟到。十四因为去战场上,皇上对十四府上,对他的儿女自然要多加照料。天家意思如此,弘时还非要拧着干,不但如此,看他这个气势,是准备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要知道,皇上跟前养着的,不单单是十四的儿子,更有从前太子的儿子弘皙。

皇上虽然废了太子,但圣心难测,表现出来对孙子还是极好的。

这个孩子身份特殊,以弘时的脾气作风,连十四这个贝子兼抚远大将军的儿子都瞧不上,只怕更瞧不上废太子的儿子,万一再像欺负自己弟弟似的,去撩拨撩拨人家,那可真是给雍亲王府闯出泼天大祸。

皇上从前就透露过担忧,怕这个好孙子将来没结局,弘时要是现在就欺负弘皙,四爷保证自己在争夺皇位的分数上,会被皇上扣掉一大块。

四爷看了看抬头挺胸的弘时,一种愤怒夹杂无力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出来。

他甚至觉得,弘时这个儿子,纯粹是老天爷送给他来凑数目的。他禁不住想起已经夭折的那些孩子们,要是活着该多好啊!

四爷转天就进了宫。

皇上这半年对老四还是很心疼和关注的。

如今康熙爷的各个儿子都轮番来求见过了:都是来给皇孙报名入宫的,说是选一两个,然但凡有条件的(儿子数量够的),都是送两个进来,也算是双保险,谁知道哪个就入了皇上的眼呢。

皇上听闻雍亲王求见,心情也不错,就坐等这个近来倒霉的老四给儿子报名。

甚至皇上还想,要对老四的儿子比旁人好点,也算安慰他接连丧女之痛。

谁知老四是来请辞的。

四爷说话很有水准,他不能说自家儿子是个脑袋不清楚会给他拖后腿的家伙,也不能说不想让儿子进宫给皇上尽孝。他只谦道:弘时才十三岁,骑射才练了三四年,并不出众,恐给皇上丢脸。

康熙爷叹道:别人都恨不得赶紧把儿子送到自己跟前出风头,只有老四老实,怕儿子给自己在蒙古人跟前丢脸。老四啊,果然是个较真的人。

四爷:心里苦,说不出来。

见皇上有所松动,四爷又恭敬而不失苦涩道:“回皇阿玛,儿子的侧室李氏有过三子一女,如今长女怀恪又……这些年她所出的孩子,也只剩下弘时一根独苗。如今李氏伤心的身子不好,弘时孝顺,也想着侍奉在额娘榻前。”

四爷还顺手给雍亲王府子嗣加了个孝顺的名声。

康熙爷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人,几岁的时候爹妈就都撒手而去,他对亲情是有种天然的执着在的。听了这话倒是点头:“孩子纯孝也罢了。”

然后怀着一种‘老四很老实不争风头,他家儿子很孝顺’的心情,允了四爷的请辞。

李氏母子就迎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李氏反应过来后,在屋里转圈发狠:定是年氏给四爷吹了枕头风!她自己的孩子活不下来,也生不出儿子,就拦着弘时的前程。生怕弘时被皇上看到眼里,以后她那还没有影的儿子没了前程!

她跟弘时有一点很像,就是眼睛朝上看:她根本不相信,钮祜禄氏耿氏等人,包括福晋,能给四爷吹什么有用的风。

出离愤怒的李氏,还没想好怎么报复年氏,就迎来了下一个打击。

福晋让嬷嬷来‘通知’李氏:你身子不好病下了。以后不能出门见客,不要跟外头人来往。

最后加了一句:这是四爷吩咐的。

李氏是侧福晋,是能跟着进宫请安,也能跟京中各府里的侧福晋来往的,四爷既然在皇上跟前说了李氏病了,那就一定要让她病起来,不能让别人看出把柄。

尤其是他那些兄弟们,各个都阴着呢。

李氏在四爷心里又不聪明,所以直接不让她见人,免得被人看着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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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众人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宋嘉书虽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一切,但想想也知道,只上次兄弟间的事儿,不足以让四爷痛下决心,壮士断腕放弃这样大的机会,肯定是弘时同学自己不知道怎么又惹着这位爷了。

她坐在福晋左下第二个位置,前面李氏的座位虚空着。

福晋平和端严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松弛,她通知众人:李侧福晋病的厉害,这两个月不来请安了。同时,雍亲王府的女人作为相亲相爱一家人,就不要闹虚礼总去看她了,一定要给李侧福晋创造一个安静祥和的养病氛围。

话说的很好听,一言以蔽之:李氏被四爷关了禁闭,被迫病了,大家以后不用理她。

宋嘉书就看到对面第一个座位上,年侧福晋白玉一样的脸颊上,没忍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而耿氏则是乐得都快前仰后合了。

宋嘉书的心底也无声无息的松了口气。

看的破时忍不过。

她就算日日用未来会好的安慰自己,但现看着李氏天天挑她们的刺儿,弘时经常性的欺负欺负弘历,她心里的无名火也是蹭蹭的冒。

耿氏处靠消耗兔子以吃泄愤,她则是不停的练字,摞起了厚厚的一摞。

福晋坐在上首,看着下面所有人,都露出了或轻松或快活的神色。

就算是武格格等人,素来不得宠,不会被李氏挤兑,但被别人忽略和看不起的滋味也不好受啊。在李侧福晋眼里,她们简直都不算个人。

连从前想巴结李侧福晋的武氏都受不住了:宁愿不得宠,也不想巴结李氏了,爱谁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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