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落魄废太子是我小宠11(1/1)

苏冉觉得自己挺正常的一个人,奈何身边所遇见的人一个个都挺稀奇。诸如戚逊,铁塔大汉一枚,瞧着魁梧雄壮,却是个放水快到不正常的肾虚汉子。再有邹小莫,放火烧敌军粮草烧得那办好,煮锅粥却煮得叫他满以为有人要谋财害命。最后便是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从小锦衣玉食那自是不必多说,然而竟口味如此清奇!

苏冉一时之间觉得,能将这种味道的粥爱至如斯地步,乃是常人所不能及也,真硬汉!便不由自主的对宋启远投去赞赏的目光。

如今既然早食过了,而苏冉真正的早餐还没有到他桌案上。苏冉便跟宋启远说起正事,他对宋启远说道:“太子殿下亲来我府上,是送的宫里赏赐吧?”

宋启远见苏冉起了话头,压住内心悲愤,想着受此折辱到底还是有用的,苏冉肯和他一谈正事了。宋启远便连忙接了话头,说了下去:“王爷所言不差,只是宫中典仪俱在王府大门之外。王爷用兵甚严,府里侍卫没有王爷下令,皇家的东西也进不来。父皇原意是昨儿个晚上接待王爷不周,您劳苦功高,本该设隆重大典拜祭皇天昭告天下迎镇北军归朝,结果却只在城门口草草慰问了王爷几句。父皇觉得这对您很是委屈,故而一早便派遣本宫送些小玩意儿先给王爷赏玩。”

苏冉安静地听着,他处事向来极为有耐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沉着劲儿,那是不见一丝一毫的着急。他听罢宋启远的话,心中细细琢磨了三五遍,才对宋启远说:

“微臣为国尽忠,原是本分,不敢表功,皇上对微臣深恩厚赏,也本不应受,然则却之不恭。既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传话皇上,微臣谢主隆恩。待到微臣休整之后,再进宫给皇上行礼。”

宋启远听他漫不经心的说“谢主隆恩”,心里一片古怪翻涌,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说。

这天底下再没有人会像镇北王苏冉一样,说“谢主隆恩”说的这样轻描淡写,也再不会有人像镇北王苏冉一样,说得毫无诚意,既不跪拜感谢天恩,也不真诚恳切以表臣子之情。

苏冉闲散怠慢至此,大昭朝廷在他眼中,宛若泥堆瓦砾,毫无半点尊崇之心。

宋启远心中的恶气、怒气、愤然之气、屈辱之气交交杂杂,可面对着镇北王苏冉,他不敢发作一丝一毫。反而他只能越发谨小慎微,一介太子做足谦卑姿态:

“王爷一派拳拳爱国敬君之心,本宫必然为王爷传至天听。不过本宫这里还有件要紧的事情,领差的时候,父皇那儿特意叮嘱过的。”

“皇上有什么吩咐,太子殿下直言就是。”苏冉云淡风轻,他见不得桌面不整齐,于是随手将两个碗叠在一块儿,汤匙落一个碗里,碰壁叮当。

宋启远不由得胆寒一瞬,呼吸凝滞。他闭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的长吸一口气,才开口道:“为王爷筹办的凯旋大典庆功大宴,已经着户部、礼部协同办理。再有,兵部将全力配合王爷归置三万回朝的镇北军。只是不知道王爷您是个什么样的想法?若能列个章程,也好叫兵部禀遵行事。”

苏冉闻言“唔”了一声,砸了一下嘴唇。他大事小事惯喜欢琢磨琢磨之后,再下决定。这会儿外头风起得大了点儿,厅堂里苏冉又没作声,宋启远被冷意浸得越发如坐针毡。惶惶然不知等了多久,苏冉开口说话了,那话传他耳朵里,像是从天边过来似的。

苏冉说道:“我这里暂且没有章程,离京十五年了,送别亭外指粗杨柳已参天,如今对皇城一概不熟悉。三万大军安置在何处,到底是新起一个营台,还是已有的营台腾出来盛我的兵,我还需要细细考察之后,才能有个章程。”

他停了停,似乎想要弄杯水喝,然而近卫亲卫都是些粗坯,桌上连壶茶水都没有。太子来这里这许久,竟然也没有上壶茶来。苏冉心说:邹小莫可得找几个顾事周全些的。

没有水喝,苏冉只得舔了下嘴唇,继续说道:“何况三万大军待到朝廷举办凯旋大典之后,将有两万之众遣返原城份任职。只有一万将士留待皇城,拱卫皇都。这个时候就算拿了章程出来,届时只怕也有变动。依我看,还是等到大典之后,再行安置。”

宋启远身上冷汗津津。他听苏冉说两万大军要遣返原城,也就是临近四城的时候,先是一喜后是大忧。喜的是两万大军散去,不至于大昭皇族日夜难以安枕,尤恐镇北王心血来潮就要改朝换代。忧的是镇北王将两万大军散至临近四城,到时候地方权利肯定又要被镇北王插手左右。

本来大昭版图,往北被镇北王打下来的那近多半,朝廷就插不上手。现在反倒是镇北王要先插手朝廷接管的地方。

可这种两难之事,宋启远一人之智压根无从解决。得了苏冉的话,算是完成了差事。待会儿回宫,若被父皇询问,也不至于憋不出个p来。

他离去之心一起,顿时就要向苏冉辞行,回宫禀旨。

正当他要站起身来,门外急溜溜的来了个近卫,站在门前,喜道:“王爷!将军府那边的油酥茶、豆腐脑、雪里红酱菜薄皮小笼包,都买着了。”

苏冉一听,顿时面上矜持尽去了,笑出声来。牙齿贝白,酒窝清甜,凤眼眼尾上扬,一时间好似三月里有阳光从桃菲间泄下人间。宋启远这一次完全不由自主的凝滞了呼吸。

苏冉连忙说道:“快进来、快进来!”

这近卫可不止买了一份,乍一看,不知道还以为他把所有的摊子都包圆了,脚步利落的过来,将东西放下,整整一桌。手也麻利的给苏冉挑了包子、油条、豆腐脑、油酥茶出来。还解开上面的麻绳,一一摊开了来。

苏冉喊着:“戚逊你进来,东西分一分。桌面都搁不下了,小宋,回头去我账上支银子。”

宋君腼腆的笑,对苏冉道:“王爷,属下这点子钱还是有的,就当是请兄弟们吃个早茶。属下就告退了,您慢用着。”然后和戚逊提着东西出去的时候,这宋君看宋启远,只莫名奇妙不明就里盯了他一眼,实不知道这是谁?

宋启远心中又是一窒:不生气不生气!

这镇北王府的狗奴才就没有哪一个把他放在眼里过。

满当桌子瞬时又一空。

苏冉看着这包子还热气腾腾,就知道宋君是一路跑回来的,估计气都没喘上一口。心中大为感动,越发不能辜负美食。直接上手捏起一个皮薄馅多的雪里红酱菜包子,咬进嘴里,眼睛顿时大亮,旋即整个塞嘴里。腮边鼓鼓囊囊,脸上好不满足。

宋启远已是目瞪口呆。

苏冉见着宋启远双目睁大的看着自己,皱眉思索:宋启远这家伙肯定没吃早餐,他要是吃了早餐他怎么会这么馋巴巴的望着我?

到底是自己的羊,还得从他身上薅羊毛,是不该太过吝啬。于是苏冉径直拿了刚才吃了粥的碗,舀起豆腐脑,过了一半进去。推到宋启远面前,对他道:“尝尝!”

宋启远望着自己面前这碗加了油盐酱醋蒜蓉辣椒香菜小葱花花生碎的咸豆腐脑,一时间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这世界上竟然有这种邪物,吃粥要吃甜嘴儿,吃豆腐脑要吃咸嘴儿!

然而宋启远望着苏冉皱了眉,满心不愿、满心悲愤,也只能赴死一般拿起了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