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避世而居(1/3)

十四十岁前长在西岳国迎春郡白梅县的白梅胡同,有着一大帮子伙伴,她生得精致可人,性情温顺乖巧,凡是见过她的,没有不夸这孩子有灵气讨人喜欢。

但这一天十四哭着从外面跑回来。

炎炎夏日,夏蝉在树上不知疲惫的知了知了,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子小脸挂满泪痕,一头扎进迎面而来的女子怀抱,哭声碎人心肠,声音不大,也不吵人,偏生能哭得昼景肠子都打了结。

“怎么了,谁欺负十四了?”

“他们说……他们说……”没长大的小姑娘还学不会掩饰自己的脆弱紧张,满心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昼景蹲下.身来柔声鼓励她:“他们说什么了?十四不怕。”

她把人抱在胸前,温暖的掌心摩挲小孩发顶,温柔地和春天里破冰化开的水一样。

十四怯弱地张张口,眼泪顺着睫毛砸进亲亲师父的衣领,泪是烫的,她的嗓是颤的:“他们说,师父早晚有天会嫁人的,说我是拖油瓶……”

她无辜水润的眼睛怔怔望着记忆里就带给她满满安全感的脸庞:“我是师父的小累赘么?”

昼景眉头微蹙,暗恼街坊四邻的臭小子们胡言乱语,可她哪能和小破孩计较?笑了笑,眼神愈发和软:“不是,十四是师父的贴心小棉袄,是师父的小可爱,不是小累赘。”

“我……我没有耽误师父嫁人么?”

“没有。”

“当真?”

昼景没忍住笑了,抚摸她瘦小的身躯,在脊背轻拍两下,像是存心拍散莫须有的担忧惊慌:“我不骗十四。十四可以敞开心扉地信我。”

她眸子璀璨,比夜空一盏盏亮起的星星还好看,十岁的小女孩脸皮薄心里起了羞,羞赧地抱着自家师父的脖子,脸颊在颈侧轻蹭:“我信师父……”

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想到从外面一刻不停歇地跑过来身上兴许沾染了汗味,她连忙松开手,羞答答地捂了昼景的眼,声音软糯好听,带着稚气未脱的奶气:“十四要去泡澡了。”

往常这时候她必定少不了要邀请师父一起洗香香,可到底不是八.九岁的年纪了,长了一岁,已经从孩子逐步迈向小姑娘,她一溜烟跑开,担心她摔了,昼景急忙在后面嘱咐两声。

“知道了。”

小姑娘跑没了影。

盛夏,昼景迎着燥热的风站在小院,衣摆摇曳,长发也跟着摇曳。

她看了眼这座熟悉的院落,住了十年,有她和舟舟满满十年的回忆,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看到脚下的石板,昼景还能记起舟舟在哪里跌了一跤,跌狠了,抱着她弱弱地哭。

打小她哭起来就惹人疼,水做的骨肉,看见猫狗打架都要上前去拦一拦,怜悯弱小,明明她自个那时候还是三四岁的小娃娃。

一晃眼过去了十年。

一晃眼前尘一步步后退离她越来越远。

外面的世道每天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有人沉迷修炼,有人沉迷炼丹,有人豢养灵兽,有人,忙着养孩子。

这地方不适合她和十四住了。

胡言乱语的小孩子,会带坏她的小姑娘。

昼景拍拍衣袖,三刻钟后,一扇门被打开,穿着崭新衣裙的小十四笑着从里面探出小脑袋:“师父,抱!”

她欢欢喜喜跑出来,纵跳到师父怀里,一如形影不离的那些年。

于她而言,师父就是她的天。

可隔壁二虎伯伯家的小儿子说了,姑娘家的天应该是她往后的夫君,十四不懂。

师父若不在,她头顶的天就会顷刻崩塌。

师父本来就是她的天。没有应不应该,以后也不会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她亲昵地撒娇:太好了,师父是她一个人的。

小孩子的占有欲隐晦却也明显,没有成人后的故作糊涂,是一眼能看透的纯真。昼景抱着她,爱怜地亲她额头:“十四,我们搬家罢。”

十四想也没想,眼睛笑意明晃晃的:“嗯!”

不知从哪天起,白梅胡同门前栽种白梅树的这户人家门上落了锁,有顽皮的孩子想翻墙往院里胡来,却发现怎么都闯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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