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迎亲之喜(2/2)

一路吹吹打打,按照昼景张扬的性子,迎亲队伍特意绕着浔阳城绕了一圈,将喜气撒得哪哪都是。

城楼上,女帝陛下看着招摇而过的人潮,为老师感到开心的同时也不禁开始操心娘亲和母皇的婚事。

母皇这一世投胎到元家,注定了元家长久不衰的福泽,她重用元家,更在半月前眼睛不眨地提拔了白鹤女院的沈夫子,为的就是帮助娘亲早点将母皇迎进门。

但她的母皇似乎打算多玩几年。

她不自觉眼睛漾开笑,为能有幸亲眼见证至亲再续前缘感到愉悦。

“走!去昼家!”

她还得为老师主婚呢。

全城贺喜的景象,估计百年内不会再看到。春三月,好时候,迎亲的队伍来到昼家门口,一应的礼节走完,到了踢轿门的环节,众目睽睽下,昼景温温柔柔地碰了碰轿门,得来一声更加温柔的回应。

新婚的两人‘客气’成这样,笑声热烈,各种打趣声响起,坐在轿子内的琴姬笑着被迎出来。

“慢点。”

昼景亲自扶了她一把,然后将大红的绸带塞到新娘子掌心,琴姬对她的触碰敏感,耳根惹得通红,好在有盖头遮掩,她亦步亦趋地跟随身边人的带领,踩着一地斜阳进门。

暮色四合,涌进世家门院的百姓如过江之鲫,站在门前只要道一声贺都可进门平白得享一顿美酒佳肴。

元赐和谢温颜高坐在堂下,看着一对新人,眉目含笑。

“一拜天地——”

琴姬顺应着红绸的牵引,身子面向她的恩人,想起梦里她们成婚的情景。

昼景噙在唇边的笑容始终没落下去,昼星棠看着阿爹脸上的笑容,笑得傻兮兮的。一下子恍惚年轻了几十岁。从没想过,老了老了,还能看着爹娘重新成亲。

她激动地指尖发颤,看起来比任何人都满意这门婚事。

观她如此,白鹤女院的院长道了声“果然如此”,浑身的热血都跟着澎湃起来:尊师啊。

“二拜高堂——”

谢温颜喜上眉梢,元赐上身坐得笔直,端着架子,眼里的笑都要从眼眶流出来。

这一拜,拜父母生养之恩。昼景拜得心甘情愿,舟舟的爹娘就是她的爹娘。

“夫妻对拜——”

琴姬呼吸发紧,俯身一拜,起身时脑海一阵眩晕,好在昼景不动声色借力予她,于是落在众人眼里的,便是一对新人如胶似漆的铁证。

太紧张了。

手心冒出汗。

尤其恩人凑过来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都要不顺畅。

原来嫁人是这样的滋味。和梦里大不一样。哪怕在梦里她们几次洞房花烛,都没有现下的心弦紧绷。

恩人碰她一下,她都反应大得厉害。琴姬咬紧下唇,怀疑自己身子有毛病。在“礼成”的唱声中,她羞耻地红了脸,很快被带去喜房。

喜宴开席,欢天喜地里,昼景赖在喜房不肯走,趁喜婆不注意,塞了一枚纯白色的小药丸到新娘子嘴里。

唇瓣被指尖触碰,琴姬下意识选择信任地张开口,药丸入口即化,清清凉凉,给人充足的饱腹感,刹那消去周身的疲惫。她轻抿唇,不敢抬头。

“还累不累?”

“不累了。”

她甫一开口,昼景惊觉她和往日大不同,登时心猿意马,更舍不得松开她那双青葱玉指。

守在屋里的喜婆看得在一旁捂嘴笑,催促道:“家主该出去了。”

外面那么多宾客,哪能一直赖在新娘子房里?这还不到时候呢!

昼景摇摇头:“我再待会。”

她发了话,喜婆不敢再催,且给‘他’逗留的时间,毕竟这位身份不同。只是这位对待新进门的继室,也太缠磨了。

她留在这,琴姬又止不住紧张,手心被人捞在手里,指缝、掌纹上的汗渍被一点点擦去,意识到她的存在给人造成了困扰,昼景小声道:“别乱想,我……”

那句“先出去”到了嘴边被咽回去,房里的婢子婆子轻笑声入耳,琴姬起了羞,脸颊生热:“你出去。”

喊她出去还不算,手也羞怯地抽回来,掌心空落落的,昼景没法,只能听她的。

起身,整敛衣领,昂首出门。

天色渐沉,琴姬老老实实坐在床沿一动也不动,花红柳绿说着今日的趣事供她解闷,左耳进右耳出,半句话都没听进心里去。

她幽幽吐出一口气,心道:今晚可怎么过啊。

门吱呀一声响,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家主”,琴姬讶然,心弦崩成一条直线: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不算快了。

夜色都浓了。

沐浴换好一身簇新喜服的家主,神清骨秀,拾掇地比女郎都美,简直教人看花眼。

接过喜婆递来的玉杆,她屏住呼吸挑开颜色鲜亮的红盖头,新娘子缓缓抬头,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世间极致的美色,各自失魂。

玉貌花容,两颊染了秀色,在处处都是红艳的衬托下,更添美韵。唇瓣润泽,脖颈纤纤,更别说一对水眸潋滟多情,倒映着自己的影。

昼景口干舌燥地忘了接下来的举动,还是在喜婆的提醒下,这才羞窘地去拿金剪子。

手在发抖。

好没出息的模样落在少女眼眸,琴姬心里甜滋滋的,不错眼的视线追随着她,暗道恩人今晚甚是雅致风流。

这风流是给她的。

往后这个人也是自己的。

她胸腔鼓噪,直到昼景挨着她坐下,握着金剪子,另一只手捞了她一缕长发,左看右看,看得目不转睛。她迟迟不动,舍不得剪。

喜婆捂嘴笑:“还会再长出来的!”

一句话同时羞了两个人,琴姬看不下去,柔声道:“剪呀。”

结发为夫妻,这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咔嚓一声。

一缕柔顺的青丝在手,昼景将剪刀递给她的爱妻:“你来。”

琴姬握着金剪子犹豫一晃,总算体会了她之前的感受,霜发胜雪,明耀如光,竟有那么两分不可逼视的刺目。

黑白发丝彼此交缠成结,被爱惜地收起来。

合卺酒端来,交杯共饮,两臂交错,再苦的酒入喉都是甜的。从心里发出的甜。

喜婆真心实意地道了一番祝福,带着人下去。花红柳绿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也跟着溜了。

姑娘嫁了人,新婚夜就全交给家主伺候好了。

她们溜得快,门掩好,闹洞房的人蹲在墙角就差扒着窗户往里看,连个声都听不到,正遗憾着,被赶来的星棠家主轰走。

被轰的还有当朝女帝。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行事反而没有顾忌,带着年轻人听自家老师的墙角,可不要太自在。

把人赶走了,昼星棠东瞅西顾,悄摸摸耳朵贴墙,窗子在此时打开,昼景笑声愉悦,尾音上扬:“衔婵,你都多大了?嗯?”

多大不都是阿爹的孩儿吗?

这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昼星棠嘿嘿笑着跑开,老胳膊老腿,跑起来比年轻人都不差。

门窗被关好,白梅簪子落地三寸结界自动打开,听着浴室内传来的水声,昼景搓了搓发烫的耳朵,心里痒痒的,想闯进去,又怕太冒失吓到她的姑娘。

想来想去,纠结道:舟舟为何还不邀请她进去?

一阵香风袭来,再抬头,少女一身雪白里衣站在她面前,长发滴水,清水出芙蓉。

“舟舟……”

琴姬浅浅嗯了一声:“帮我擦头发。”

“哦哦!好!”

昼景此时忘记了她长烨圣君的身份,命格主火的人哪还用得着擦头发这么麻烦的步骤?

但她就是任劳任怨地站在少女身后,看着梳妆台前铜镜内少女美貌的清颜,不由自主道:“舟舟,你开不开心?”

“开心。”

“舟舟。”

“嗯?”

“头发干了。我们……”

琴姬双腿发软,嗓音也发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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