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窗上野萤飞(3/4)

对于流民为患的崇安县来说,这几十个流民的数量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县内衙吏见洪文定举止有节、谈吐自若,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哪个富商大族,家中派出办事的小厮。

而似这种流民“入籍”,自古都是这些豪绅接受投献、纳佃开垦的手段之一,便没有在进门时多做刁难。

只是在查看文书之际,县内衙吏的神情是变了又变,嘴里不住念叨着些“来历不明”、“山多封禁”、“恐有群聚为奸之患”的零碎话,把聊聊两页文书看了又看,都快扇出旋风来了。

洪文定心中清楚,眼疾手快塞过去一锭银两,衙吏立马喜笑颜开地说“大王峰久旷之地”、“善民兴利除弊”、“这就报与大老爷得知”,随后态度亲切地留下住址名号,让洪文定回去稍作等待,凡有消息立即遣人去报。

“逃民占籍于所寓”不是稀罕事,也利于解决山区“地瘠民稀”的问题,而且这些衙吏的传递文书、往来消息,那都是有油水在里面的,这也是历来成规了,洪文定并不担心对方故意拖延不报,便自行离开了东察院。

接下来的三天,便是安心等待的时候,洪文定早知崇安县有些疑端,白天时就自己在崇安县城中游走查探,直至天黑前才回到水门小铺休息——凡事未虑胜必先虑败,方可居安思危有备无患,这也是他前些年和洪熙官浪迹天下造成的习惯。

即便是每日黄昏之后,洪文定也会在搬上块块门板、落好结实门闩之后,独自呆在阁楼之上,透过小窗向水门街的青石板路观瞧。

崇安县每天到了日落时分,商贩行人便都急匆匆地回了家,只余下空荡一地的寂静。而等到夜幕低垂,寒风袭过,这座县城更陷入的真正的宵禁寂静,若非此时窄街对面几户的小窗之中,仍隐约透出油灯的微弱光亮,洪文定必然以为这座县城,已经在一夜之间悄然搬空了。

最让洪文定印象深刻的,是每到漏尽更深的时分,崇安县城之中都会传来打更人拖沓而缓慢的脚步声。

时至今日,他尚未在水门街上目睹过打更人的身影,但光凭听闻也能察觉,那夜巡之人并未敲锣打梆,而是手持铜磬边走边敲,嘴里念着文辞含糊的地藏经,期间还夹杂着些呜呜啕啕的怪异声音……

又是一天的颓然入夜,只见暗窗外一弯冷月悄然攀上屋檐,旧瓦老墙登时凝出青霜,四周稀稀落落的萧木掩映其上,隐隐已能映照出歪斜树影。

洪文定身处阁楼之上,耳边寒流呜呜穿过,便在狭小厅堂化为窃窃低声,让人总感觉灶间梁上的幽微无光处,此时都有人藏在那儿暗窥着。

这几日经历下来,洪文定隐约察觉到崇安县的城中之民,面容似乎笼罩着一丝阴郁,言语举止也不同于往来客商,但这些都只是一些感觉,细细分析又找不到具体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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