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1/2）

当两个性格上可以说几乎一样的控制狂处在同一秘密基地的封闭沉铅穹顶之下时，尽管他们对彼此的态度算得上礼貌和缓，但，空气里无处不在的那种争夺对峙硬邦邦气场还是能令蝙蝠侠的战友们感到窒息。

又一次打伤了超人的战果令人振奋。蝙蝠阵营的小丑女哈莉却对绿箭说她宁可去直面超人也不想再去同时面见两个蝙蝠侠——“我的精神意识要被两只大蝙蝠发出的超声波搅紊乱了。”

绿箭表示两个蝙蝠侠盯着你的感觉确实令他发双倍冷噤，所以不需要空调。

战损蝙蝠简单告知他们新蝙蝠侠来自其他宇宙世界，目前是配合协同作战的伙伴。而整个他的阵营内，没有一位战士知晓这次蝙蝠侠是重伤归来。他习惯于在黑暗中独自治疗修整，这次，另一个他施加了援手，帮他注射针剂，全身断骨修复，并带饭，比如分配的罐头金枪鱼之类。不义蝙蝠这么接受他的帮助并不代表不提防。

阿福去世后，在残酷战争中脱离养尊处优生活很多年的蝙蝠侠用餐的速度比新来者快了很多，早不是那位吃汉堡也用银刀叉餐具切开的哥谭王子。他们在对彼此的日常观察打量中都发现了这点。他们都很了解，对方戒备的心理一定在挖掘自己弱点。

很可惜。用勺舀罐头吃的男人一边回忆昔日的蓝鳍鱼黄瓜三明治，一边带着一点优越感想，他会发现能辖制影响他自个的因素对我都无效。

这儿的猫女赛琳娜不是他的爱人，达米安也不是他的儿子，他重要的朋友，亲爱的管家，心爱的哥谭全在指挥官的鸟笼子里安全沉睡。

作为冷静理智到极致的狠人，不义蝙蝠甚至以父母死于陋巷这自身的永恒梦魇试探他，结果也不太能打击新蝙蝠侠的精神状态，反倒是挨了一记精准反击。

“我该告诉你，父母因为我训练杰森还严厉斥责我在虐待小孩，温柔的妈妈第一次对我发火。”布鲁斯对黑沉沉的大蝙蝠似笑非笑说道，“在爸爸妈妈庆贺他们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晚宴上，猫女又来偷宾客首饰，被我不客气扔出窗外。也亏她有点身手才没被戈登警长当场逮捕。”

这是直白的炫耀，狠狠还击他对他的弱点挖掘。

不义蝙蝠的脸颊抽了抽，他目光冷冷审视地盯着布鲁斯，一般人在这样的眼神下早顶不住，但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却完全免疫。

“如果是这样，如果父母一直健在，你拥有幸福家庭，你怎么会依旧成为蝙蝠侠？我了解你，你仍然还是一个性格偏执，充满控制欲和不安全感的男人。你外表年轻，骨子里却历尽沧桑！”不义蝙蝠在片刻沉默后，硬声质问，蓝眼睛锋芒直刺人心，“那么我想，只有一个合理原因。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精准规避了一切。你在成为蝙蝠侠后，是那位时间领主送你回到了年幼期的时间点。”

……哪个宇宙的布鲁斯·韦恩都绝顶聪明。

对面一袭线性粒子涂层蝙蝠甲的布鲁斯点头，坦然说，“我实际已年过半百，各种阅历远胜过你——别垮脸不服，我对付过你的宿敌小丑在全部时间线上做的所有恶事，包括挫败他刺激超人沦落成这样的阴谋。我也处理收拾过超人克拉克犯下的各种错误，经验比你丰富。”

“……你怎么处置你那边的小丑？”

“我的第一次人生里，小丑在戒备森严监控完备，狱警有权击毙逃跑者的阿卡姆疯人院里呆着，一次都没有越狱。当然即使如此最后他也添了大麻烦。所以当我回到年幼时，我没让他诞生。哥谭市民从未听说过小丑，哥谭只有一个在韦恩化工担任高级工程师，妻女双全，业余爱好戏剧表演的普通男人——不得不说他在化学方面天赋绝顶，为公司带来丰厚利润。”

不义蝙蝠微微启开唇线。他沉默着听另一个布鲁斯韦恩讲叙不同世界的故事：那儿也没有双面人，哈维丹特是正义的检察官，推动法案改造哥谭。哈莉还是著名心理医生，毒藤女被韦恩企业资助，现在是农业部门主管。影武者联盟的塔莉亚和贝恩还在念大学，凭身手是社团活动比赛的冠军——他的哥谭市，没有人敢在那贩毒，暴力帮会被清剿，故意杀人会被判死刑，配备狙-击-枪的特警能在十分钟内三百六十度不同角度包围任何犯罪现场，阿卡姆疯人院里的人都知道“合法击毙”条例，哥谭被誉为全球最安全的城市之一！城市最大的灰色势力是企鹅人的酒吧连锁集团，其实奥斯瓦尔德也只喜欢做点生意，试探越界捞偏门，还是布鲁斯清剿城中猫头鹰法庭家族的工具人。

他明白了对方的优越感，为终于有个世界父母健在感到欣慰。但除此之外，他也洞悉了更多深层次的东西：这个布鲁斯对超人冷酷。他的世界里，两次超人都没拥有露易斯这样的爱人，这绝对都是洞悉先机者的刻意安排。而第二次人生，当克拉克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全家，农场，一切都明晃晃处在布鲁斯的监控下。克拉克视布鲁斯为从小结识的挚友，而显然布鲁斯没把他摆在这么高的地位上。

不义蝙蝠甚至怀疑，他会对变成暴君的克拉克下死手。

“非必要情况下，我不杀人。但如果我现在替代你全权指挥，超人的性命并不比在我麾下奋战的普通人类更珍贵。如果他被击败俘虏后，不能认识到自身错误，我会让他沉睡，宇宙中距离地球遥远的时间凝滞监狱更适合他，空间宝石能把他送到那关押。”布鲁斯毫不客气，“很抱歉，在你的这个宇宙，他不幸输给了小丑，印证了小丑的那套理论。”

不义蝙蝠沉默半天，“你是个幸运的人。”

——被时间珍爱的宠儿。如果自己也有重来的机会——不义蝙蝠认为自己不会输给他。

“有没有，令千疮百孔世界重启的方法？”

面对艰难的询问，布鲁斯坦然，“作为时间领主法律上和实际意义上的丈夫，我确实，研究出了些许穿梭时间之线的技术。比如信号电波，能让你和从前的世界取得沟通成为锚点。但我目前并不能跨越最关键的命运瞬间点，排斥力太强。”

不义蝙蝠明白了小丑故意让克拉克杀死他这事他无法阻止。他平静说，“克拉克是一步步偏激暴戾。我只要能在任何一桩他制造的悲剧前阻止他就行，蝙蝠洞任何时间都能接受任何频段的信号。”

“我尽力让信号落到更久远的时间点上。两点成一线，反过来说，被改变的线条将拽动原始时间点。即一旦积累到足够的变量，我们所在的时间线将发生扭转撕裂崩溃，万物湮灭就像从不存在，唯独身为变量核心的你，会回到某个从前——这是我根据我的亲身经历摸索出的原理。”

“你从时间领主那经历学习了许多东西。”

布鲁斯不置可否，心想时间领主也从我这学会了和我睡的一百零八种舒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