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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鬼门关辛苦走了一遭,调养身子是大事。京藤校长为表正视专程登门,跟在他身侧的,是温家女家主,温亭。

春霖盛为了‘儿子’彻底和夏家撕破脸,一方大姓就此没落,夏家子嗣散落各方。

春承那段时日昏迷不醒,没亲眼目睹腥风血雨的画面,仅仅四字——夏家败了,足以料想陵京发生了怎样的震颤。

不仅是陵京,南北局势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温亭见过神采奕奕儒雅温和的春老爷,也见过他横眉冷指翻手覆一族。今时再见,因着春承醒转,春老爷气色很好,见过礼后,她依着礼仪就座。

谈到赏识的学生和疼爱的孩子,温校长和春老爷显然有更多话题。

温亭默不作声保持着微笑,手轻轻碰到茶盏,就听外面传来动静。

春花杏花分别候在左右搀扶着少爷从门外迈进来,春承眉眼飞扬,孱弱之余,精神气却是极好:“校长和温家主来了,爹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贵为家主的她并未因身份的不同流露半分倨傲,在温校长面前,她谨守学生礼数。面对温亭,她笑意盈盈:“温老师,别来无恙?”

温亭上次来时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见到重新焕发出活力的春承,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她小心而贪恋地将这人的笑铭记脑海,面带笑意:“我很好。你呢?”

“有秀秀在,我自然也好。”

“是啊,少夫人医术精湛。”

再是关怀,再是想要靠近,都要恪守朋友的距离。温亭的理智清醒告诉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她来,就想看看她好没好。看样子是很好了,有那样一个能耐且温柔的妻子照顾,用不着她来操心。

她移开视线,随手拨了拨发丝:“少夫人呢?”

“秀秀……”提到心上人,春承满目温柔,声音都和缓不少:“她还在忙。”至于忙什么,便不可与外人道了。

温亭识趣,不再多问。

鉴于春承还顶着京藤学子的身份,温校长亲来家访,了解了具体情况,准许她两个月后再返校不迟,至于每天需要完成的课业,仍旧不可落下。

而身为伤患家属,至秀已经因为春承受伤一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春承无恙,作为医药系学生,便要正常进学。

躬身送走温校长,目送温亭上车,春承笑着同她摆手。

坐在车内,看她身姿笔挺、风度翩翩,温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春承,再会。”

汽车启动,绝尘而去。

身为温家长辈,温校长少不得要宽慰侄女一句:“别想了,强求易生苦,不如看开。你看,他不在你身边,同样过得开心。他如此,你也要学会释怀。”

“三叔。”温亭坐姿端正,神情多了几许无奈:“道理很容易明白,做到很难。”

“阿亭年纪也不小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国内没有,国外也没有吗?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个你爱他他爱你的合适人选。”

温亭摇头笑了笑,她佯装随口一问:“三叔,若我打算终生不嫁呢?”

“你……”温校长教书育人半辈子,面对如此棘手的试探凭借着过人的见识与修养快速恢复冷静,他凝神思索,眉头皱做山丘:“阿亭,婚姻大事,绝非儿戏!”

“正因为不是儿戏,所以才不愿嫁人。”温亭笑容微敛:“何苦为了嫁人,找一个不爱的人将就一生?那我留洋的目的又在哪儿?

我受中西文化熏陶始成今日模样,自幼便受三叔教导,人为冲出牢笼理当进取求学、增长见识,何苦还要为全礼法画地为牢?

一辈子畅快、尽兴才好。令我畅快尽兴的人不愿和我在一起……”

回想春承站在门口目送她远行的一幕,她眼睛漫开笑:“那我看她幸福,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此事容后再谈。”温校长苦心婆心劝道:“阿亭,一辈子还很长,你还年轻。”

“三叔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美好的恋情大抵发生在浪漫纯情不顾一切去争取的年纪,若争取了还没办法厮守,余生就很难遇到让你头破血流都要歌颂的爱情了。”

饶是温校长博学多识,乍然听到这话也禁不住一愣:“这是哪个名人说的?三叔怎么没听过?”

温亭莞尔:“是我说的呀。”

“……”

她漫不经心地翻看掌心纹路:“不顾一切的争取本身就是一种致命消耗。人海苍茫,还有谁值得我不顾一切?”

忆及那夜当着春承的面褪.下裙衫的情景,她忽而失笑,声音轻淡如烟:“没有了……”

驱车回到温家,温校长拧着眉头违心问道:“你这么死心塌地把心给一个不爱你的人,阿亭,他有哪点值得你喜欢呢?”

春承无疑是优秀的,人品、相貌、学识、家世、谈吐,以及对爱情的忠贞,这些都是温亭喜欢她的原因。

却不是最重要的。

她仰起头,笑看三叔昧着良心贬低他的得意门生,轻声慢语:“我看到她就欢喜,想起她就想待她温柔,这还不够吗?”

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里实实在在的笑,温校长心里一咯噔,知道她是认真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落得如此结局。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他错了吗?一开始,就不该放任年轻人去闯荡。情场如战场,一不小心,丢了心,如同送了命。

“三叔。”温家主风采依旧:“别想那么多。”

最该被安慰的反而跑来安慰人了。

年轻人的感情,真是复杂又简单。温校长索性听她的,一笑了之。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路途遇见的是鲜花还是荆棘,你都得勇敢无畏地迈开脚步,寸步难行,那是弱者。

温亭从来不是弱者,哪怕在情场输得一败涂地,她还是她,没有失去自我,没有被遮蔽眼目。春承的干脆利落,唤回了她的体面清醒。

而体面和清醒,并非人人都能坚守。比如杨政,比如夏择。

深山老林,蓬头垢面犹如丧家之犬的夏二少爷一只脚狠狠被藤蔓绊倒,栽了个头朝地。血从额头渗出来,他慌慌张张咒骂几句,早失了先前气度。

夏家倒了,他带着银子逃走,被夏三那个蠢货出卖,春家派来的人不依不饶,春霖盛手段狠辣,斩尽杀绝,一心将他往死路逼。

额头上的伤疼得夏择一阵呲牙咧嘴,三日后,避过追捕,夏择蒙着脸前往民风淳朴的小镇,打算在此处落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下他要做的,是活着。

顶着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现身枫林镇,夏择低调地在一家药馆做起杂工。

早春,天气透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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