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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是血的夏二少爷被乞丐抬回夏家,站在夏家气势恢宏的大宅院,为首的乞丐梗着脖子老实传话:“春少爷说了,夏二不识好歹,敢觊觎他的人,念在春夏两家交情,特意饶他一命。

夏老爷若觉得下手重了,等他从凛都返回陵京再说,这事,是夏二咎由自取,有此今日,半点怨不得人。”

养在宅院的大夫从屋里走出来,对上家主问询的眼神,嗓子晦涩:“回…回家主,二少爷他……被、被去势了。”

醒来的夏择从床上睁开眼,发现自己再不能人道,眼前的世界都要崩塌。就在他疯了似地宣泄痛苦怨毒时,下手的人早已乘坐火车回到千里之外的凛都。

春家。

春承握着未婚妻的手快步踏进家门,管家恭恭敬敬带人迎上前来,恐她生忧,急忙安抚:“少爷,少爷莫慌,老爷人没事!”

春霖盛正值壮年,身子骨硬朗,运气也比其他人好。从楼梯摔下来疼晕过去,被及时送医,万幸没出什么大事。

春家家大业大,不可无掌舵人,为防旁支生异心,醒来的春霖盛第一时间喊回身在陵京的女儿。

一场意外,令他萌生很多想法,而要一一实现,得保证人在他眼皮子下才行。

“爹!爹——”

“这孩子,回来就大呼小叫,别喊了,听到了,听到了。”春霖盛被下人搀扶着坐起身。

近半年不见,威风凛然的春老爷头顶生出白发,就那么几根白发,看得春承红了眼:“爹,你怎么就从楼梯摔下来了?还疼吗?”

春老爷老脸一红,讪讪道:“那天下了雪,这不是南方人嘛,好多年没怎么见过雪了,一时激动,就……不疼了,看到你们回来就不疼了。”

春承听得哭笑不得。

一旁的至秀这才捡着空当和春老爷行了礼,表达了恳切关怀。

见到‘儿媳妇’,春霖盛比见了‘儿子’还开心,满脸慈爱:“阿秀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再过半年,就十八了吧,到时候爹给你们好好办一场婚礼。”

提到谈婚论嫁,至秀羞得干脆不开口,她看了眼春承,手指轻轻扯了她衣袖,春承提醒道:“爹,你记错了,确切的说用不了半年秀秀就十八了。”

“……”谁让你说这个了?至秀乖乖红了脸。

“承儿倒是记得清楚。”春老爷颇有种自己这个老爹要被挤到一边儿的危机感,偏偏‘傻儿子’还一脸得意地冲他扬了扬眉:“那是自然。”

春霖盛喉咙一梗,被梗得说不出话,好在春承良心还在,巴巴凑过去为他倒了杯茶:“爹,你可得早点好起来,要不然夏家就要找儿子麻烦了。”

“夏家?”春霖盛享受地接过茶杯:“你做了什么?”

“我废了夏家二少爷的子.孙.根……”

“咳咳咳!”

“哎?爹,爹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你继续说。”

春承伸手为他顺气:“他拦着不让我回来看您,还觊觎秀秀,再忍下去我都成包子了!”

春老爷被茶水烫了嘴——好嘛,原来喝杯茶也这么难。

“你呀你,真会给我找事情!”他赌气道:“你闯下的祸自己收拾,这么大个人了,都要娶媳妇了还想使唤老子?回都回来了,收收心吧,这几天家里生意交给你,办好了,承儿,你也该顶起门户了。”

“爹的意思是?”

“春家只能是你的!你要把它扛起来,要让听到你名字的所有人,从心发出感叹:春家大少爷青出于蓝,就是比他老子强!

如今人人皆知春霖盛是镇守南方的商海霸主,往后世人只知春承,不再谈春霖盛,这才是你的本事!千钧重的担子,是时候接过去了。先守业,再成家,承儿,你该长大了。”

随着老父亲发自肺腑的一句‘该长大了’,回到凛都的春承,正式扛起继承人的身份。

为了历练春家新一代的准家主,春霖盛主动放出病重的消息,辽阔的南方土壤,率先跳出来作妖的,竟然是自家人。

春家旁支众多,春霖盛身子骨康健的时候还能压住他们,这次称病,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更有人直说一代霸主即将陨落。此番大环境下,春家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上窜下跳,跳得最欢也最快的,就是那些擅长占便宜的旁支。

正堂,作为春家唯一的嫡系,春承冷眼看着一众叔叔伯伯仗着辈分大放阙词、丑态百出。

她双腿交叠,呈散漫状,吊儿郎当的漠然样儿惹得在场诸人心生不满:“阿承,家不可一日无主,你年轻尚轻,不明白商场如战场的道理。此次春家有难,别人不肯帮忙,咱们做亲戚的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在座的哪个不是你长辈?说了许多,嘴皮子快磨.破了,这些没眼力的下人连杯大红袍都不上,这就是你做小辈的待客之道?阿承,不是我说,你得懂事啊。”

“说得没错,春家,不单单是你们父子的春家,往上数多少代咱们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家主还在病床躺着,你凭什么就要继承春家?问过我们了吗?”

“说够了吗?”春承笑着环视众人:“说够了,那本少爷也来说说。”

她将象征春家嫡脉的玉牌拿出来:“识字吗?认识中间刻着的是什么字吗?玉中心刻春,我生下来便是春家嫡系。

爹只我一个孩子,往上数几千年就已经在遵循父传子子传孙的规矩,叔叔伯伯们张嘴就要坏规矩,春承年纪再轻,那也是春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你们呢?一群庶子旁支也敢在我面前忝为居长?谁给你们的脸!”

她蓦然翻脸,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你、你猖狂!这是你和我们说话的态度?!”

春承冷笑着一把将枪拍在桌子,黑沉沉要命的玩意压得人们眉心狠狠一跳:“春家的江山是爹和驻守南方各省的管事叔伯流血流汗打下来的,你们算老几?也好意思说春家是你们的春家?

商场如战场,道理我懂,不懂的,是诸位。上了战场就要见血,你们要见一见吗?”

她掀唇浅笑:“同样的话我不喜欢反复强调,爹有事上不了战场,为人子就当顶上去,我能不能撑起春家,叔叔伯伯拭目以待,想试一试我的能耐,我乐意奉陪!”

“小儿无知,小儿无知迟早要坏事!”被吓到的旁支们一边骂着一边从正堂退出去。

“一群怂.蛋!”春承坐回位子,抱着暖炉暖了暖手,她问:“南方各省的管事回来了几人?”

“四十三人。”

“四十三……那没来的有多少?”

“十八人。”

春承眸光微凛:“好一个十八人!春家商令发出去五天,陆陆续续回来了四十三人,将近三分之一的管事不给本少爷面子,好呀,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少爷。”春家忠心耿耿的管事低声提醒道:“老爷知道此事,想问问少爷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春承敛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管事心头大骇。

“她是这样说的?”春霖盛躺在床上翻阅年轻时的行商手札,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是的,老爷,一字不差。少爷初出茅庐,年轻气盛,您看……”

春霖盛咧开笑:“年轻人没点血气哪行?你忘了我年轻的时候,一人独闯六省,在险象环生中愣是拿到了第一桶金?”

回忆往昔,李管事感慨连连:“是啊,没想到岁月如梭,一眨眼少爷都这么大了。不得不说,少爷真不愧是老爷的血脉,是个有主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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