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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橘猫懒洋洋地趴着身子睡在门口。

将书包递给书墨,至秀整敛裙角,叩门而入。

桂娘守在床前陪着生病的人有说有笑,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手指灵活地削出漂亮而长的果皮。

削好的苹果被切成四四方方一口就能吃下的果块,至秀进去时,看到桂娘正含笑投喂她的心上人。

咽下桂娘喂过来的果肉,春承开心地笑了起来:“秀秀,快过来。”

至秀顿了顿,眸色沉了又沉,眼见桂娘眼睛清明并无异色,她睫毛微眨,凝在眼底的沉郁瞬息化开。

见她来了,桂娘从容起身:“少爷,少奶奶,我先退下了。”

春承待她敬重有加:“辛苦桂娘了。”

“无妨,都已经习惯了。”她照看了少爷十二年,且余生都要耗费在她身上,所以,没什么辛苦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少爷六岁就被她护在身边,纵是留洋都时刻跟在身边,那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时常能从少爷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她做这些,也不单单为了少爷,是为了同那人的承诺,为了她临终时握着自己双手时的殷切嘱托。

有时候桂娘也在想,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值得吗?

毋庸置疑,答案是值得。

她要和她恩情两消,她偏不如她愿。她要让她欠她一生,以至于要用来世来还。

桂娘抿直了唇角,恢复一贯的冰冷神态,顾自从房门迈出,离开前,还贴心地掩好门,吩咐下人不得打扰。

至秀诚然是吃醋了。哪怕她晓得桂娘是将这人当作女儿来疼,但春承毫不避讳地与之亲近,她仍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两分暗恼。

“秀秀?”春承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怎么了,一脸不开心?”

至秀柔柔顺顺地坐在床边:“好点没有?头还晕吗?”

“好多了。”春承握着她的手贴在脸颊,肌肤相触,至秀不自觉红了脸:“你和桂娘,刚才说什么那么开心?”

“说你呀。我在和她商量,到时候咱们成婚那天是办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秀秀,你喜欢哪种?”

“我……怎么突然谈到这个了?”至秀害羞欢喜地亲了亲她的指尖:“你呢?你喜欢哪种?”

春承扬唇:“中式有中式的好,西式有西式的好,咱们已经有一次东方传统的婚礼了,我想试试西式的,可我又想看你穿前世那身红艳嫁衣,所以很苦恼,不知道怎么选。”

“其实没必要苦恼。”

说到谈婚论嫁,至秀轻轻倚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中式也好西式也好,咱们可以举办西式婚礼,然后再把喜服一并做了,礼成之后你想看我穿红嫁衣,我再单独穿给你看。这样可好?”

“甚好,还是秀秀聪明。”春承老老实实裹着被子:“这样靠着累不累?不如你也上来,我…我有些话说予你听。”

“这……”至秀心跳如鼓:“什、什么话一定要到床上才能说?”

“听话,上来嘛。”

见她身子僵直,春承转而坏笑:“我又不会对你怎样,别怕。”

以前这话至秀信了十成,可这会,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不对我怎样,你还想怎样?”

“什么还想怎样?”她此时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尽被人知晓,更不晓得接连与她通信的7773远舟笔友,恰是她放在心尖寤寐思求的未婚妻。

“秀秀,上来呀,你不是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吗?我好容易鼓起勇气和你坦白,你不能打击我的。”

“可是……可是我坐在这里,难道你开不了口吗?”至秀一方面羞于面对她,另一方面却委实不愿拒绝春承向她坦诚的那颗心。

做了什么不要紧,有多坏也不要紧,春承实打实认认真真对待她们之间的感情,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少女的娇羞忐忑以及所有的慌乱被推到悬崖边,春承指尖动了动,身子偏过去刻意在她耳畔吹了口气:“别想了,上来。”

诱.惑至极的嗓音崩断了至秀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软着腿脚脱了鞋子,怯怯地坐在床榻,不敢离春承近了,又贪恋她的气息。

两相挣扎时,春承长臂一捞,将人捞进怀:“怎么胆子这么小了?”

因为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规矩呀。

至秀四肢绵.软地被她裹在锦被,春承盘腿坐在那:“我和秀秀,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我这句话,对吗?”

“对……”

明知道她要说什么,至秀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还有什么比费尽心思挖了坑,自己跳下去更使人哭笑不得?

她很怕春承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越在意,感官越敏锐。

竭力克制着身体因为靠近而生出的细微触动,偷偷趁着春承凝神思索的空当,长舒一口气。

那些婉转低回的声音如清泉缓缓蔓延……

“那天早晨我看似冷淡不理人,实则是做错了事不敢面对秀秀……”春承小心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把误会解释完整:“给你涂药的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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